[转载]郑文光科幻小说集《古庙奇人》序
2005-02-01 18:57:12
<br/><br/> 序<br/> 一<br/> 收入这本集子里的十三篇文章,是我新时期以来创作的中短篇科学幻想小说。</p><br/><p> 迄今为止,我大约出版了260万字的文稿。这其中,有60万字是天文学专著;100万字是诗歌、散文、报告文学、纯小说和科普文章;还有100万字,就是科学幻想小说了。</p><br/><p> <br/>我写过四部长篇科幻小说:《飞向人马座》、《大洋深处》、《神翼》、《战神的后裔》,这四部小说都是新时期创作的,但命运各不相同。《飞向人马座》荣获第<br/>二届少年儿童文艺创作一等奖;《神翼》荣获中国作家协会1982-1986年少年儿童文艺创作一等奖;在宋庆龄儿童文学基金会主办的儿童文学评奖(第二<br/>届)中,获二等奖(一等奖是空缺的)。最长的《战神的后裔》,原名叫《火星建设者》,是1957年我写作的一篇6000字的科幻小说,发表在当时的《中国<br/>青年》杂志上,这个短篇还曾在苏联举行的“世界青年联欢会”会上获奖,全世界中奖的科幻小说仅有三篇。改写工作是1983年完成的。篇幅扩充了十几倍,人<br/>物和背景也更为复杂。读者反映最不热烈的要算《大洋深处》,但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这一事实,我相信它是:一本成功的科幻小说,许多评论家——包括香港的杜<br/>渐、吕思齐,四川的董仁威,贵州的彭钟岷和彭辛岷——也持有相同的看法。原因看来出自作品之外。因为这本小说是写给成人读的,而科幻小说在成人文学中所占<br/>地地位决定了它无法引起公众的青睐。</p><br/><p> 所以,在我的创作实践中,少年儿童是第一位的。收入这本书的科幻小说都是以少年儿童为读者对象的作品。回顾我的一生,为少年儿童写作乃是我的一大夙愿。<br/> 二<br/> 我于1929年4月9日,出生于越南海防市的一个职员家庭,原籍是广东省中山县。在越南的华侨学校里掌握了祖国的文字和语言。念中学时,家境衰败下来,我只好一面当印刷厂的学徒一面上学,还在小学教过书。</p><br/><p> <br/>我很早就对文艺创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14岁时,我在当地的华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杂文,题目叫《孔尚仁和“桃花扇”》。这是我记忆中发表的第一篇文章。<br/>1946年高中毕业之后,我还与几个朋友联合编辑了《越北生活》杂志,1947年,我回到了祖国。为了积攒些钱上大学,我在广东省郁南县师范学校当了几个<br/>月教师,接着,一举考入了中山大学。我选择了一门对自己事业最富于挑战性的学科,我要学习天文学!</p><br/><p> 1949年,我辍学离开广州到达香港,在香港的培侨中学任教,同时兼任了香港《新少年》月刊总编辑。我用“郑越”的笔名在《大公报》、《文汇报》上撰写杂文、诗歌以及科普文章。</p><br/><p> 1951<br/>年,我来到北京中国科学普及协会工作,出任《科学大众》杂志副主编。在这段时间里,我突发奇想,要把谜一样的天文学和诗一般的文学结合起来,这导致了新中<br/>国第一篇科学幻想小说《从地球到火星》的诞生。从1954年起,我陆续发表了几个短篇科幻小说,被编成新中国第一本科幻小说集《太阳探险记》,并于<br/>1955年出版。</p><br/><p> 1956年,我参加了中国作家协会,成为正式会员,并于1957年改行进行专业文学创作。我先后在《文艺报》、《新观察》等杂志担任记者,写出了不少通讯和报告文学。这期间,我还学习了英文和俄文,翻译出版了苏联科普读物《宇宙》和其它一些作品。</p><br/><p> “四人帮”倒台之后,我像个复苏的人,重新拿起扔掉多年的笔,恢复了科幻小说的创作。短短的几年里,我写出了大量新作。</p><br/><p> <br/>目前我是中国科学院北京天文台教授。科研工作异常繁重。1983年,我患上了脑血栓,不得不停止创作。但是,在这段时间中,我时时刻刻都在希望着自己康复<br/>起来,希望重新拿起笔,为我的读者们继续工作。1990年夏天,在克服了难以想象的困难和七年之久的巨大痛苦之后,我终于又开始工作了,我的新作将于<br/>1991年陆续出版。<br/> 三</p><br/><p> 我总共写过24本书,对创作问题,自然有个人的想法,特别是科学幻想小说,我认为这类文学作品必须处理好以下三个问题。</p><br/><p> 首先,是科学性和文艺性相结合的问题。</p><br/><p> <br/>常常有人问我,科幻小说到底姓“科”,还是姓“文”?我的回答很简单:姓“文”!因为,从1818年英国女作家玛丽.雪莱创作第一本科幻小说《弗兰肯斯<br/>坦》起,科幻小说就是姓“文”的。当然,事情后来变得很复杂了。19世纪末,著名的法国作家凡尔纳和著名的英国作家威尔斯,把科幻小说道创作方向稍稍做了<br/>区分,前者力图进行更多的科学预言,而后者则更为注重其艺术价值。我想,姓“科”与姓“文”的问题,大概是从那会儿产生的。到了20世纪,科幻小说有了巨<br/>大的发展,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后,这一领域的创作取得了出人意料的巨大成果。今天,在一些西方国家,每年出版物中的十分之一时科幻小说。科幻创作还发<br/>展渗入到了电视、电影、教育,甚至玩具制造领域。80年代,国外最卖座的十部电影中,有三部是科幻题材的作品。例如《E.T.——外星人》、《星球大战》<br/>和《大白鲨》。</p><br/><p> 纵观一百多年来国外科幻文学的发展可以看出,其中95%的作品属于威尔斯式的,或者说是姓“文”的。文学是生活动镜子,科幻小说也是生活动镜子,而且是一面具有特殊能力的折光镜,它能在现代化的幻想——科学幻想构思中,曲折传神地展示我们严峻、真实的生活。</p><br/><p> 科幻小说姓“文”,并且不排除其中的科学内容,科学幻想有别于其它形式的幻想,有别于《封神演义》、《西游记》,也有别于《阿丽斯漫游仙境》,而这种差别恰恰是其中的科学内容造成的,因为科学表达了一种时代精神。它为科幻小说创造了坚实的基础。</p><br/><p> 其次,是关于民族风格,民族气派的问题。</p><br/><p> 科幻小说要不要有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对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很久。这种源自外国的“舶来文学”如何在中国的土地上成长,的确是个值得探究的问题。</p><br/><p> <br/>我反对吃洋不化的拿来方式,我觉得越是外国的好东西,在引进之时,就越应进行改造,即所谓“洋为中用”也。从我的作品中,大家不难判断这种改造成功的可能<br/>性。收入本集子中的《古庙奇人》,是我于80年代初期创作的中篇小说,五万余言,充满了东方文学的神秘色彩。上天入地世内世外,以破庙为代表的古老的乡土<br/>中国文化和以火箭为代表的星外文明融为一体。故事从直升飞机的偶然故障开始,直到主人公的奇异死亡,悬念叠起,疑窦从生,颇有中国古典小说的那种情节变换<br/>和迷离之感。</p><br/><p> 与《古庙奇人》不同的,我的其它小说不会给读者更多的世外桃源之感。《海姑娘》和《荒野奇珍》,《鲨鱼侦察兵》和《太平洋<br/>人》都发生在今日的中国,地道的民族气息加上集体主义的向上精神,给人以强烈的感染。《孔雀蓝色的蝴蝶》发生在八国联军焚毁的圆明园废墟上,《泅渡东海》<br/>中的主人公,是一名勇敢的中国少年,他用自己的力量,横越中国东海的万顷汪洋,为祖国争得了荣誉。短篇小说《地球的镜像》之所以被国外出版界争相翻译,恰<br/>恰是因为具有浓郁的民族特色,故事虽然发生在外星球,但主人公都是中国人,重大事件都是中国的事,东方作家的深邃历史使命感使作品赢得了荣誉。</p><br/><p> 在我的全部科幻作品中,除了《大洋深处》和《灵犀》两篇,牵涉了较多国外生活之外,其它故事都发生在国内,我相信民族化的创作方式,会推动科幻小说在中国的发展,而恰恰是这种民族风格,也使我的科幻小说能够走向世界。</p><br/><p> 第三,关于接触现实的问题。</p><br/><p> 和民族化相联的一个重要问题是,科幻小说要不要接触现实?能不能反映现实生活?我的回答是既必要,又可能,用四个字来概括就是“幻为实用”。</p><br/><p> <br/>《星星营》和《史前世界》,大概是我在处理这类问题上最成功的两个短篇。前者写的是文化大革命当中,一批造反派如何丧心病狂地使用新技术分明,使人性退化<br/>的故事。我极力想表达“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这一严肃的主题。后者则以一个工读学生,深入模拟定史前时代所受的教益为线索,阐明了不同的<br/>思想教育渠道,在培养改造青年个性中的作用,主题同样相当严肃,我自认为这是两篇不可多得到作品。</p><br/><p> <br/> 当然讲到接触现实,不一定是实实在在地描写作家眼中的所见所感。我的《小说《海豚之神》、《地球的镜像》都好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但其主题思想,其哲学内涵都具有现实的意义。</p><br/><p> <br/>尽可能接触现实,要求作家具有深厚的生活功底。对我来说,早年的漂泊生活,当记者走南闯北,加上“文化大革命”中的风风雨雨,实在是一笔难得到财富。我写<br/>过几篇有关香港生活的小说,大家反映不错,特别是《命运夜总会》全部发生在香港,由于我对那儿的生活比较熟悉,人物场景在头脑中又酝酿良久,因此呼之即<br/>出,颇有亲切之感。</p><br/><p> 文无定法,我的这些感受,仅仅针对我自己的创作而言,不一定能适用于他人。但以这些思考为出发点的创作实践,我相信已经获得了成功,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评论家和翻译家热衷于我的作品的原因。</p><br/><p> 四</p><br/><p> <br/>我的科幻小说在海外受到过不少专家的评介。1981年5月,美国《2000年亚洲》(2000Asia)上曾经发表了我的小说《地球队镜像》以及评介我的<br/>作品的长篇文章《中国科幻小说之父》。同年6月,日本《科幻宝石》(SF宝石)杂志发表了这篇小说的日文译本。1982年,这部小说在瑞典正式出版。<br/>1987年著名英国作家阿尔迪斯将其编入《世界科幻小说选》(world omnibus of SF),两年之后,这部作品又在美国被收入吴定柏主编的<br/>《中国的科幻小说》(1989年)。</p><br/><p> 日本是大量评介我的作品的国家。1984年7月,《海豚之神》由静冈中国科幻研究会出版;1987<br/>年,岩上治翻译了长篇小说《太平洋人》,该书在1989年又被另一位日本翻译家池上正治译出新版;我的小说《命运夜总会》也于1990年在日本出版;此<br/>外,,近腾直子写出了《郑文光作品论》,日本放送协会(NHK)的记者井上孝利还摄制了一部30分钟的记录片,片名叫做《中国科学家与文学家郑文》。</p><br/><p> 在香港,我的许多小说都被印刷发行。其中包括首次先于大陆发行的《古庙奇人》、《侏罗纪》等。香港《开卷》杂志于1980年5月发表了特约记者吕辰的长篇访问记:《访中国科幻作家郑文光》。</p><br/><p> 五</p><br/><p> <br/>很多年以来,时常有人问我:“你为什么要从事这样一种奇怪的文学创作?”我相信问话的人都是善意的,我也能听出其中的不满和惋惜,他们似乎在哀叹我浪费才<br/>华。但是,我始终觉得,我的生命是和一个极有希望的事业相联系的。只要科学技术还在蓬勃发展,科学幻想小说就必然会越来越多地进入人类生活动领域。</p><br/><p> 这本书就是为这种膨胀变幻的世界而编写的,它将为儿童的心灵打开一扇窗户,透过这扇洁净的窗户,他们将看到科学技术带给人类的一切,看到我们世界的明天,看到我们终将面对的严峻未来。</p><br/><p> 郑文光</p><br/> 一九九零年十月 北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