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衣怒马木头作品
2002-10-26 12:41:37
<br/>这个……飞船,又名晕车宇航员。<br/>[align=right][color=#000066][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22/2003 6:30:55 PM编辑过][/color][/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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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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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衣怒马木头作品
2002-10-26 12:41:37
<br/>这个……飞船,又名晕车宇航员。<br/>[align=right][color=#000066][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22/2003 6:30:55 PM编辑过][/color][/al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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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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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者》
2002-10-26 14:16:36
<br/><br/> <br/> “阿虽!---” <br/> 这千人的舞场,灯影飘摇,那一声如山的呼唤,唤醒了舞者身上每一个细胞。 <br/> “阿虽!---” <br/> 银白色的灯光下,平台上的舞者,高高跃起,黑色的皮衣皮裙,勾勒出她窈窕的曲线,高扬的手臂,在空中定格。 <br/> “阿虽!---” <br/> 舞者在震耳的节奏中,旋转,颤栗,黑色的长发,摆动,如同暗夜绽放的黑玫瑰。晶莹的汗珠碎成一粒粒的星沫,撒向四方。 <br/> 她是舞者,自由的,奔放的,热烈的,芬芳的,妖艳的舞者---猫舞者! <br/> “阿虽!----” <br/> …… <br/> 阿虽在黑暗中笑了,她咧开嘴,可是下水道的恶臭马上扑面而来,呛得她几乎晕倒。她闭了眼,闭了嘴, 小心翼翼的透过口罩吸了两口气。那股腐败的甜腻的,厚的好似化不开的臭气令她的胃一阵振的痉挛,她定了定神,继续向前走去。 <br/> 齐腰深的污水,在她的四周流淌,发出沉闷的“哗哗“的声音。头上的探灯所及,全是那黑色的,浮着垃圾废物的浊水。阿虽艰难地迈步,脚把起来,又陷下去。在软绵绵,粘乎乎的和道理缓慢挪动,阿虽几乎看到臭气从她的脚下升起。她已经可以不去想她脚下踩的是什么,也可以不去分辨那些浮着的垃圾是什么---那会让她吃不下饭的。污水的凉意渗透了橡胶服,刺激着她的肌肤,有那么一会,她几乎怀疑自己是赤裸着站在水中。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不会!”阿虽对自己说。 <br/> 阿虽很快来到了G区排水口。墙上那直径两米的大洞嵌着一根根的铁栅。阿虽用伸缩钩杆捅了捅,发现水面下铁栅的口隙已经让堵死了,那怪会污水倒流。 <br/> 远处的月光从铁栅外斜斜的洒进来,晃的水面银光闪动。阿虽站稳身子,双手持杆,把堵塞物---那些一团一团的黑乎乎的东西钩出来,探到外边扔下去。臭气越来越重,淤积已久的污水又开始欢快的流淌起来, “哗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响,阿虽直起身,松了一口气,她转身想走,但这时好像有一只手将她推了一把,阿虽被流淌的水扯得没有站稳,她踉跄了一下,失去了重心。 <br/> 不!阿虽慌乱地想。 <br/> 她用力登了一下地,污泥对她的拉扯拽得她膝部生疼。她的身子顺着水漂了一下,一下子贴到了铁栅上。水流的巨大压力令她动弹不得,但同时又把她向下拉扯,污水在她的颈下流淌,有那么一小股已经流进了橡胶服下。凉凉的。 <br/> 阿虽的手用力攥住铁栅,有东西从水面飘来,撞在阿虽的胸口,阿虽尽量抬起头,眼睛根本不敢往下看。身后,污水从高处落下的轰鸣声,持续不绝。 <br/> 水势满慢地缓了,水面低下去。年在阿虽胸前的秽物啪嗒啪嗒的掉下去。阿虽过了一会才站直身子,猛地伸手在胸前一阵乱拂,将残留的脏东西扫去。然后她反手抓着铁栅,借着月光,看着脚下水面上晃动的影子。 <br/> 她“呜呜”地哭了。 <br/> “猫舞馆的营业时间是:凌晨2:00到6:00 <br/> 阿虽步上台阶,推开舞厅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的人都放下酒杯,停止聊天,停止跳舞,人们纷站两侧,为阿虽鼓掌。 <br/> 因为阿虽就是他们的猫舞者。 <br/> 因为猫舞者就是他们的女神。 <br/> 当阿虽跳舞的时候,她是最美丽的 <br/> 当猫舞者跳舞的时候,生命是最热烈的。 <br/> 当女神跳舞的时候,这些人,就是最快乐的。 <br/> 阿虽,像猫一样的轻捷,妩媚,性感的舞者,在这漆黑的夜里,又复活了! <br/> “阿虽!---” <br/> 每一个人都异口同声的喊出了这个名字。 <br/> 阿虽穿过人群,灯光在她身侧交错滑过。阿虽笑着,她太熟悉这一切了。人群,俊男靓女,因为他们都有非常优秀的基因。他们穿着破烂油腻的衣服,他们的身上烟味,酒味,汗味,香脂味,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味道。他们是从不同的地方赶来的,他们的工作各不相同,但是一个相同的特点是:他们都是一些靠干着脏活累活,自然人不愿干的活,来维生的,他们的身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气味。 <br/> 比如阿虽。 <br/> 但是,所有的人都笑的是那么开心。他们的眼睛在缭绕的烟雾中闪闪发亮。他们大口吸烟,大口斗酒,男人和女人放肆地调笑着,他们在疯狂的音乐与灯光中疯狂的扭动。 <br/> 他们高兴,因为只有在这里,他们才能完全放松,他们才是自己的主人。 <br/> 这里就是天堂。 <br/> 这里就是猫舞馆。 <br/> 本市唯一一家对克隆人开放的舞馆。 <br/> 阿虽走到后场的化妆间。姐妹们都在忙着上妆。阿虽与她们急急地打过招呼,找到老板路灯。 <br/> 路灯,一个乐哈哈的年轻人。看阿虽过来,微笑着点一点头。 <br/> 阿虽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把里边少得可怜的纸币抽出来递过去。路灯一手接过,拇指捻了一下,说;“就这么多?” <br/> 阿虽点了点头。 <br/> 路灯长吸了一口气,齿间发出“嘶嘶”的声音。一口气吸完,他作了个鬼脸:“行,不错,差不多了!” <br/> 阿虽担心的咬着下唇:“最近钱很不好赚,你也知道,机器人抢走了我们太多的工作……” <br/> 路灯把钱收起,拍拍阿虽:“别愁眉苦脸地,我垮不了,猫舞馆也垮不了。信不信?” <br/> “不信!”门外突然有人接话说。门一开,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走了进来。当先的一个,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跟后的一个,则是一个身材修长,身穿铁鳞夹克,头戴礼帽的男子。 <br/> 胖子一进来,眼光一扫,已经盯住了路灯与阿虽:“还凑钱哪?别白费劲了。” <br/> 路灯把眼睛翻了一翻,啐道:“呸!怎么又是你?四胖子,你还没死心呀?” <br/> “没有,”胖子说:“不吞了你的猫舞馆,我是不会甘心的。” <br/> “你少做梦吧,”路灯笑了一下,坐下,“我借了你10万块。说的是一年内只要你能找一个人舞跳的比阿虽好,我就把猫舞馆赔给你。今天是一年之期的最后一天,你终究是没能找到比阿虽更强的人。上次那个龙舞者被阿虽转的北斗找不着了……你这人还没丢够吗?” <br/> 胖子没有说话,而胖子身后的人在这时抬起头来。人们这时才看到,在她压低的帽檐下,她的脸上戴了一付面具,一付微笑的面具。那弯成新月状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闪。 <br/> 然后他动了。这个人脚步微错,于是他的身子向后滑去,平稳的好像他在冰上舞蹈,令人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他在瞬间一到了身后的墙根下,他的身子向下一沉,脚已反登上墙。一步,两步,三步!他在墙上倒走三步,接着凌空一翻,稳稳的落下地来,身上的细铁鳞发出柔和的“哗”的一声。 <br/> 路灯被他的表演惊得站了起来。“他叫什么名字?”他问。 <br/> 四胖子斜着眼睛看了那个人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面具!”然后他就领着那个人扬长而去。 <br/> 路灯看着他们离开,心里一阵阵的没底。他转身,问:“阿虽,怎么样?” <br/> 阿虽没有回答他。她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手心里全是冷汗。 <br/> 那种舞墙术……阿风,他最擅长…… <br/> 阿风……风舞者…… <br/> 他回来了! <br/> 猫舞者阿虽,将决斗挑战者面具。这个消息,很快就播报给了场内的所有观众。 <br/> 舞场内缓慢的生起了两座相对的领舞台。每座台子高1。5米,上宽下窄。圆形的台面直径2米。两道聚光自顶罩下。在其中一座领舞台上,站着那个高瘦的挑战者。他笔直的站在那里,双手背后。他已摘去了帽子,但仍然戴着面具。灯光下,只见他黑发,银衣,黑手套,黑靴子,宛如暗夜的幽灵一般,阴郁,毫无生气的站在台子正中。 <br/> 阿虽出场了,她今天穿的是火红色的紧身衣裤。她婷婷地走上另一座高台,向四下微一招手。场中马上掌声雷动。 <br/> 每个人都对阿虽的胜利充满信心,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 <br/> 阿虽。 <br/> 五年前,阿虽还不会跳舞。但是她的未婚夫阿风却是本市最有名的领舞员。风舞者这个名字,是无数花季舞迷的偶像。他跳舞,身上每一处都会说话,他让音乐和舞蹈在人们面前活了过来。他的舞步,灵活,不羁,洒脱,好像城市高楼间凛冽呼啸的罡风。 <br/> 阿风的舞跳的好,但他却从来都不教阿虽,也不许阿虽出去学。阿虽早就知道,自己从小寄生在阿风家,她是一个童养媳,一个克隆人。但是阿风从来没有嫌弃过她,所以,阿虽听他的话。但是年轻人,总喜欢跳舞的。阿虽忍了两年,终于在第三年头上,偷偷的学了。一学之下,她发现自己竟然对跳舞十分有天分再也丢不下了。直到那一天--- <br/> 那一天,阿风和几个朋友在家里玩,大家都喝了点酒,开始跳舞。阿虽一时没忍住,也跳了起来。这一来,全场的风光尽被阿风阿虽抢尽。大家都夸阿虽跳的好,一定是阿风教的。而阿虽也竟一时兴起,全力一舞,更在最后,以一记“发舞术”扫中阿风的眼睛,令阿风站立不稳当场摔倒。 <br/> 阿虽永远也忘不了,阿风倒在地上,一手抚脸,仰面望着阿虽,他的脸上神情不是愤怒,反倒是迷惑。他问:“为什么?”阿虽一手捻着自己的发梢,没有说话,她吓坏了,隐隐约约的也有着一点的高兴。她完全懵了。那时候的她,根本说不出话来。 <br/> 阿虽也忘不了,那一天晚上,阿风静静的将她推出家门,掩上门的时候,阿虽看着他。看着他的脸一点点被门遮住,最后消失。从那天开始,阿虽失去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开始每日每夜的工作以吃饭。但他从来没有怨恨过阿风,她关注着阿风的一举一动。阿风在赶走阿虽后,过了两个月,离开了这座城市。 <br/> 阿虽没有放弃舞术,后来她来到了路灯开的,专为克隆人服务的舞馆,并成了这里的金牌领舞员。她挑的越来越好了,偶尔,她也会幻想阿风会回来,在台下看她跳舞。 <br/> 现在阿风是回来了,可两个人的见面,却是这样一种尴尬吗? <br/> “嗵嗒嗒嗒嗒嗒……” <br/> 鼓声响起。比试开始了。两座相距不过三米的领舞台上,猫舞者阿虽与挑战者面具,不约而同的将身子一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br/> 舞术,源于上个世纪的街舞,是一种充满了叛逆,充满各个性,充满了有劲没处使憋得难受渴望发泄的激情舞蹈。与之不同的是,舞术十分强调对抗性,两个舞者之间的较量,是一种敌强越强,火花四射的表演。所以当日阿虽才绘控制不住自己,击败阿风。 <br/> 但是这一回阿虽明显感到力不从心。她的精神无法集中,她想盯住面具,但是她的眼前人影乱晃。在大家的惊呼声中,阿虽脚下一绊,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br/> 舞场中突然静了下来。阿虽涨红了脸,爬起身,急急忙忙的下台返回后台。 <br/> “阿虽,怎么了?”路灯迎上她,急急地问。 <br/> “没事,”阿虽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大转。 <br/> “没事怎么会跳成这样?你看看你刚才,动作僵的!什么嘛!” <br/> 阿虽不再说话。 <br/> “你倒是怎么了?你说呀!” <br/> “我不想跳了。”阿虽说。 <br/> “你说什么?” <br/> “我说真的。” <br/> 两人就这么默默相对。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山呼海啸一半的声音: <br/> “阿虽阿虽!” <br/> “阿虽!我爱你!” <br/> “阿虽!必胜!” <br/> “阿虽!加油!” <br/> 那声音是由上千人同时发出的呐喊。翻翻滚滚,有如潮水。去而复来,震得人两耳轰鸣。路灯愣了一下,推门出去,没有关死的门,放进来了更多的声音,更响亮的声音。过了一会,路灯回来了。他的脸因为兴奋而扭曲。他抓着阿虽的肩膀,大声地向她喊着什么。但是阿虽听不到。他的声音完全被门外的呐喊淹没了。路灯十分激动,他的脸在此刻看来近乎狰狞。他用力把阿虽拽出门。门外的声音大得阿虽只有捂起耳朵,一道追光打来,阿虽眯了一下眼,等她习惯后,她看到,场子周围的等都已关了,黑乎乎的休息区里,几百个激光打火机,正把光芒开到最大。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到人们亮亮的眼睛,与一开一合的嘴。 <br/> 阿虽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她几步窜上领舞台,心里突然充满了必胜的决心。她的眼睛死死的钉在对方的面具上,那个神秘的舞者一动不动的站在汹涌的呐喊声中。他是谁?阿虽的心里已经不再多想,因为她的心里已经被更炽烈的感情烧疼了。 <br/> 那感情,是路灯因为让克隆人进舞场而被人拦路殴打,是舞场入不敷出,大家纷纷倾囊以助,是大家的欢乐,以及下水道的臭气。 <br/> 第二回合,比试开始! <br/> 阿虽发现,那个舞者的舞术与她有很大的不同,甚至可以说,阿虽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舞术。阿虽跳舞,要力图使自己的舞步,动作,与节奏相协调融合。而面具舞者则恰恰相反。他的动作往往呆滞,木讷,可以说毫无流畅可言。他的身体扭动着,每一次的扭动,都是对舞曲旋律的一次冲撞。他的舞术与这舞曲格格不入,怪异无比。但也正因为如此,他的舞术竟有了一种诡异的魅力,让人看了不舒服,可又不忍不看,就连阿虽,也几乎被他拐的失了分寸。 <br/> 阿虽沉下心,闭上眼,用耳朵,用每一寸肌肤去感受流去的每一个音符。她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容器,而乐曲与舞术则]成了这杯中的两种正在交融的液体。它们的交融,放出了热,放出了光,幻化出了令人神魂颠倒的色彩,而且,它们一旦融合,就已不可再分。 <br/> 阿虽在台上舞蹈,游动,飞行。终于,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将她唤醒了。她停下身形,这才发现对面的面具舞者已经败了。他坐倒在地,垂着头,一缕头发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坐了一下,站起身,走下台去。 <br/> 他戴了面具的脸毫无表情,可是那一刻,阿虽却在欢笑,掌声,口哨声中,看到了寂寞。 <br/> 很像……阿风…… <br/> 第二场的较量已经结束。一胜一负平。但是人们都已看出,只要阿虽认真,要胜面具,并不是一件难事。 <br/> 但是阿虽又沉默了。刚才的发现,又已冲去了她胜利的喜悦,与取胜的决心。 <br/> 第三场! <br/> 领舞台已去掉一个。阿虽与面具相对站立在左侧的领舞台上。两人相距一米,踏着惊心动魄的舞步,向对方迫近。 <br/> 近了近了!两个人几乎贴身而立。进,退,起。伏,旋转,跳跃,始终寸步不分。阿虽的眼光,在面具的面具上游移。可惜她始终无法透视,她只能看见,面具后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br/> 面具下,是那英挺的鼻子吗? <br/> 面具下,是那薄而坚忍的嘴唇吗? <br/> 面具下,是那个洒脱不羁,风般潇洒,风般多情的阿风吗? <br/> 面具下,是那个风舞者吗? <br/> 阿虽的脚步,又乱了。 <br/> 胖子的嘴角,已浮起了笑容。 <br/> 路灯的手,已紧紧攥成了拳。 <br/> 而场中所有的克隆人,在这一刻,都已摒住了呼吸---如果阿虽输了,猫舞者输了,那么猫舞馆,也就无法存在下去了。那么他们唯一的声色天堂,也将从此不再存在。 <br/> 阿虽,不要输呀! <br/> 上千人的舞厅,现在只有那铿锵的乐声,与阿虽,面具皮鞋叩在台上的声音。 <br/> ----就在这时,乐声突然停了。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声音就已在舞场中回荡起来: <br/> “阿虽,你,为什么要跳舞?” <br/> 人们一乱,都东张西望的找说话人。阿虽与面具也停下了舞步。人群中,人影一闪,已经有一个人跳上了离领舞台最近的一张桌子。只见他双手插兜,微低了头,站在桌上轻轻的踏着脚。 <br/> “哒,哒,哒,哒……” <br/> 皮鞋踏在桌面上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竟急如雨打芭蕉。那原本单调的声音,在他一张一弛的脚下竟变得如此动听。在桌上的方寸之地,他以右脚为轴,微一旋转,定下身子。紧跟着,飞起一脚,踢飞了桌边上一罐啤酒。 <br/> 那罐啤酒直飞向阿虽。阿虽伸手接住,这个人一手从兜里掏出话筒,一手虚指阿虽,笑问:“你,为什么要跳舞?” <br/> 大梦初醒的人们,终于轰的一声吵了起来。阿虽笑了,因为她已看清楚,桌子上站着的那个舞者---秀气的眉毛,闪闪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倔强的嘴唇,以及那春风一般的微笑…… <br/> 那才是阿风呀! <br/> 风舞者! <br/> 阿虽大声的笑了,她仰天喝一口啤酒,将酒罐丢回去。阿风接住了。阿虽大声地说:“因为我喜欢!”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听见,阿风又没有听见。但是她自己听见了,她猛地转身,逼向身后的面具。 <br/> 是的,我喜欢,我喜欢跳舞! <br/>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但我的生命离不开舞蹈。 <br/> 乐声再起。 <br/> 来吧,让我们一决高下! <br/> 当阿虽在度施展发舞术,将面具扫下台去时,整个舞场为之沸腾。阿虽转身再去寻找阿风,那张桌子上已经没有了人影。她收回目光,于是看到了台下的面具。 <br/> 面具,她的面具已经掉了。他养天躺在那里,露出了他的脸---是一种暗红色的皮肤,脸上极不自然的做出沮丧与痛苦的表情。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额头上有一组条形码。 <br/> 他是机器人! <br/> 阿虽一下子傻了,难道她是和机器人跳了半夜的舞?然而不及她多想,如潮水般涌来的人们已经将她团团围住。先是路灯,然后是其他人,他们抱着她又叫又跳。他们的欢乐很快感染了阿虽,她把阿风和机器人先放在一边,她笑着,愉快的笑着。 <br/> 阿虽跑进停车场。她四处寻找阿风,阿风,你不是突然出现,又就此消失了吧? <br/> “阿风---”她叫道。声音的回响使她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br/> 在一辆飞车后,传来了一阵微响。阿虽探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地上躺着一个人,他的肚子被剖开了,露出了里边密密匝匝的电路。 <br/> “面具!”阿虽叫了一声,连忙抢上去,费力的将机器人的身子搬起,靠在一辆飞车上。 <br/> “嗨,你好!”面具说,他露出了微笑,但是笑容也显得那么僵硬,“你的舞跳的真好。” <br/> “别说了,”阿虽打断他。“谁把你打成这样?我去报警?你维修站的电话是多少?” <br/> “算了,无所谓了,能量快流完了,一流光,我的数据就全没了。可惜,我的舞跳的还不够好。” <br/> “作为机器人已经不错了。” <br/> “你知道吗?四胖子说,如果我能赢了你,将来机器人也可以去他的猫舞馆跳舞---那该有多好呀……呀……” <br/> 能量流光了,面具一下子就没了声。阿虽蹲在那,愣住了。 <br/> 身后传来了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阿虽回头,逆光中,一条人影踏着轻快的舞步滑行而至。 <br/> “阿风!”阿虽大叫一声。阿风定下脚步,张开双臂,呵呵笑了。 <br/> 阿虽几乎忍不住立即就扑到他的怀里。她走过去,咬着嘴唇说:“你肯回来了么?你肯再见我了么?” <br/> 阿风一把把她揽到怀里。“对不起。”他说。 <br/> 阿虽身子都软了。 <br/> “以前是我不对,其实也是我们所有的自然人不对。过去,我们过于排斥克隆人了,对你们,我们或是当作奴隶,或是当作宠物,甚至一直都怀有敌意。担心有一天,你们会取代我们。但是我们错了。对我们产生了最大威胁的,不是你们,而是这些机器人。冷冰冰的金属!我今天赶回来帮你,就是想告诉你,我们,有血有肉的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我们决不容许机器人爬到我们的头上来!他们只是机器,他们该做的只是干活!” <br/> 阿风说着,凝视着阿虽的眼睛: <br/> “加入我们吧,阿虽,我以前没有告诉你,你身上有最优秀的舞蹈演员的基因,你是一个高贵的人类!来和我们一起战斗吧!为了我们的权利,与将来。” <br/> 《完》 <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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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还是不杀》
2002-10-26 15:07:56
<br/><br/>头疼的人,总有头疼的事。 <br/>对于他来讲,头疼的是钱。 <br/>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br/>可是他缺的不是一分两分。 <br/>而是很多。 <br/>首先,妈的病要钱。 <br/>其次,妹妹上学要钱。 <br/>再次,今年的种子费还没有着落。 <br/>最后,他和兰子的婚事也该办了。 <br/>此外还有很多,可是他已不愿去想。 <br/>自从大学毕业,他越来越喜欢喝酒了。 <br/>毕业等于失业。 <br/>嘿嘿。 <br/>何以解忧?惟有杜康。 <br/>所以他接了那份活。 <br/>那份杀人的活儿。 <br/>那份活的主家是他以前大学里的一位教授。 <br/>他要杀的,是本市的一位大款。 <br/>杀人的方式是枪击。 <br/>杀人的地点是大款的书房。 <br/>杀人的时间是—— <br/>48小时以前。 <br/>48小时以前? <br/>48小时以前! <br/>教授给了他一枚手镯,并告诉他那是一个时空转换器。 <br/>在大款家早有秘密安置的导领器—— <br/>按下按纽。 <br/>回到48小时以前。 <br/>来到大款的书房。 <br/>开一枪。 <br/>然后回来拿20万。 <br/>20万。 <br/>20万足以治好妈的病。 <br/>20万足以供妹妹上完大学。 <br/>20万足以买用不完的优良种子。 <br/>20万足以娶兰子过门。 <br/>如果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眼前—— <br/>你可以借此飞黄腾达。 <br/>你可以借此告别穷苦。 <br/>你可以借此安养家人—— <br/>前提是你绝不会被人发现…… <br/>绝不需承担法律责任…… <br/>那么—— <br/>你会不会就此抹杀一个人的生命? <br/>虽然你不认识他。 <br/>虽然你们之间—— <br/>并无仇恨。 <br/>他会。 <br/>为了供他上学,家里已经潦倒不堪。 <br/>父亲早逝。 <br/>母亲病重。 <br/>妹妹年幼。 <br/>偏偏他辛苦上学毕业却没有得到工作。 <br/>他不想再穷下去。 <br/>他不能再穷下去。 <br/>他也不甘再穷下去。 <br/>在他的心里,对于明天有一个梦。 <br/>一个美丽的—— <br/>梦。 <br/>他摁动按纽,眼前一花,已来到一间豪华的大屋之中。 <br/>屋中一张大桌。 <br/>桌后大款惊叫道:“你是谁?” <br/>他没有说话,抢步上前。 <br/>拔枪—— <br/>开枪—— <br/>“砰”的一声,他被后坐力震得向后一仰。 <br/>然后他发现自己回到了自家屋后的竹林中。 <br/>刚杀了一个人…… <br/>(不,48小时前杀了一个人……) <br/>他的心里有点怪怪的。 <br/>后悔莫及? <br/>意犹未尽? <br/>他坐了一会,把枪收好。 <br/>该去打个电话了。 <br/>这时他看到妹妹走了进来。 <br/>臂戴黑纱。 <br/>他走上去,一记耳光将妹妹扇倒。 <br/>然后去撕那块黑布。 <br/>“你咒妈死是吧!我一脚踢死你!” <br/>妹妹捂着胳膊:“哥,你醒醒,妈昨天就死了……” <br/>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br/>“喂,是我。” <br/>“哦?” <br/>“事情办妥了。你快把钱给我。” <br/>“什么钱?” <br/>“你少装蒜!……我妈死了,我得办丧事。” <br/>“I'm sorry to hear that , but ——那个大款没死,我刚刚才看到他。” <br/>“怎么会?!” <br/>“你看到他倒在血泊中了么?” <br/>“没有。” <br/>“你看到他抽搐了么?” <br/>“没有。” <br/>“你看到他咽气了么?” <br/>“没有。” <br/>“所以,恐怕你还得再干一次。” <br/>“可是我妈妈死了,本来她今天是活着的!” <br/>“……蝴蝶效应。” <br/>“蝴蝶效应?真有?” <br/>“也许你回到四十八小时前,刚好呼吸了一口本该你母亲呼吸的空气……” <br/>“我知道……” <br/>他放下电话。 <br/>那一枪竟没有打中? <br/>没关系。 <br/>他握紧兜里的枪。 <br/>他要再杀一次。 <br/>不是为了那20万。 <br/>而是为了妈。 <br/>妈的死,帐要算在大款头上! <br/>他凭空出现在书房里。 <br/>48小时前的1小时后,大款正喝洋酒在压惊。一见是他,酒杯“当”就掉了。 <br/>“又是你?!” <br/>他大步上前,一手揪住大款脖领子,一手开枪。 <br/>“砰”——他又回到了竹林。 <br/>他喘了两口气。 <br/>妹妹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 <br/>“哥,兰子姐,昨天和邻村的大牛又订婚了……” <br/>“喂!20万拿来!” <br/>“你解决了?” <br/>“对!” <br/>“不是吧……” <br/>“少废话,我未婚妻要和别人跑了,我得急用这笔钱来压人。” <br/>“哦!你急用呀……” <br/>“对!” <br/>“那你再杀一次吧。” <br/>“什,什么?” <br/>“大款正在我家客厅呢——你又没杀了他。” <br/>“不可能,我顶着他胸口开的枪。” <br/>“你看到他倒在血泊中了么?” <br/>“没有。” <br/>“你看到他抽搐了么?” <br/>“没有。” <br/>“你看到他咽气了么?” <br/>“没有。” <br/>“所以,恐怕你还得再干一次。” <br/>“扯淡!” <br/>“唉,快去吧,20万,我给你留着。” <br/>你有没有靠自己的双手挣过钱? <br/>如果没有,那么你永远也体会不到,每一分钱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br/>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br/>这句话,绝没有什么夸张失实之处。 <br/>他来到大款的书房。 <br/>穿着橄榄球护甲的大款抡着棒球棒冲了过来。 <br/>开枪。 <br/>“砰”—— <br/>这回回到竹林,他坐了好一会。 <br/>妹妹没出现。 <br/>看来这回没什么倒霉事。 <br/>他走向村口的公用电话亭。 <br/>路过场院的时候发现有好多人,围着圈。 <br/>他看了一眼。 <br/>车祸。 <br/>受害人是—— <br/>妹妹。 <br/>肇事者是—— <br/>大款。 <br/>他觉得有诅咒落在他身上了。 <br/>这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br/>“喂,是我!” <br/>“你小声点……” <br/>“现在我妹妹也死了!” <br/>“……” <br/>“我为什么老杀不了那个大款!” <br/>“呃……” <br/>“说!” <br/>“其实,你的时空手镯是大款支持研究的。昨天上午,他给了我最后一笔钱。昨天下午,我研制成功。” <br/>“那又怎么了?” <br/>“48小时以前,要是你杀了他,他就不能给我钱,手镯就造不好,造不好,你就回不去,回不去你就杀不了他,杀不了他他就会给我钱……” <br/>“明白了,外祖父悖论!” <br/>“对。” <br/>“你为什么不早说?” <br/>“早说你还会干吗?” <br/>“混蛋!” <br/>“别骂人了,回去杀了他。” <br/>“我根本杀不了他!” <br/>“不,也许某一次的蝴蝶效应会改变‘手镯离了他不行’的历史。” <br/>“老子不干了!” <br/>“48小时以前杀了他——至少你的妹妹不会被他撞死。” <br/>“……你真是个魔鬼!” <br/>“也许你的母亲和未婚妻也会回来呢。嘿嘿。” <br/>他突然出现在书房里。 <br/>大款把桌子一拍说:“看!他来了吧!我没吹牛吧!” <br/>书房里的二十多人一起“哇”了一声。 <br/>他一时不知所措了。 <br/>大款笑呵呵的说:“然后他就会冲过来,掏出一把枪,向我射击。然后‘乒’的一声,他就不见了。” <br/>二十多人又哇了一声。 <br/>他一步步走近。 <br/>拔枪。 <br/>人们紧张了。 <br/>大款扭头笑着说:“别怕,他杀不了我。他一开枪,就不见了。” <br/>枪口,抵在大款的眉心。 <br/>如果能杀了大款—— <br/>妹妹就不会死。 <br/>20万就能到手。 <br/>妈和兰子或许也能回来。 <br/>一切都会变好。 <br/>如果杀不了—— <br/>妹妹已经死了。 <br/>兰子已经走了。 <br/>妈已经过世。 <br/>20万遥遥无期。 <br/>还有什么比这更糟? <br/>应该没有了。 <br/>可谁知命运又会抛出什么悲惨的故事来上演? <br/>没有比这更糟的? <br/>谁也不敢说。 <br/>而新的悲剧,他是否能够承受? <br/>他的手背上,青筋暴露。 <br/>他的脑子里,隆隆做响。 <br/>这一枪,开还是不开? <br/>这个人,杀,还是不杀? <br/>观众们开始交头结耳。 <br/>大款涨红了脸,扶了扶他的手:“喂,你到底杀还是不杀?” <br/>是呀…… <br/>杀,还是不杀? <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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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动手晚一点》
2002-10-26 15:09:38
<br/><br/>高墙。<br/>三面。<br/>死胡同。<br/>杀人狂在迎面的墙上擂了一拳,在两侧的墙上各踹了一脚。然后,他转过身来,倚在墙上。<br/>垂下眼皮。<br/>喘息。<br/>并且微笑。<br/>胡同口的人影慢慢走来。<br/>一步。<br/>又一步。<br/>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直延伸到杀人狂的身侧。<br/>他肩上的徽章闪闪发光。<br/>刑警,他喘息着骂道:<br/>“跑!我看你能跑到哪去?!老子一枪毙了你。”<br/>杀人狂抬起手腕,看了看表。<br/>然后他说:“请你动手晚一点。”<br/>请你动手晚一点。<br/>这本是十分平常的七个字。<br/>这本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祈使句。<br/>可是在这句话中——<br/>“动手”常常代表的是动“刀”动“枪”。<br/>说这句话的人——<br/>常常处在刀锋下。<br/>枪口下。<br/>刑警托枪而立。<br/>站定。<br/>他腮边的肌肉粒粒隆起。<br/>阴影使他的脸刚毅得宛如刀刻。<br/>“晚一点?你在跟我说话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在行凶的时候,有没有听过受害人的话?!”<br/>刑警的胃一阵真的收缩。<br/>因为他想起了那些凶案现场。<br/>僵硬的手指。<br/>不能瞑目的眼睛。<br/>模糊的伤口。<br/>血泊中的头发。<br/>最后,这些碎片组成了一个人——<br/>她。<br/>“你为什么要杀她!”<br/>刑警一脚踢在杀人狂小腹上。<br/>“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br/>他的眼泪终于没有止住。<br/>杀人犯抬起头来的时候,刚好看到灯光下,有什么晶莹地一闪。<br/>“你恨我吗?”杀人犯跪在地上问,“因为我杀了你老婆。”<br/>“我一枪毙了你!”<br/>“可我没有杀他。”<br/>“你不用诡辩了。”<br/>“她注定在那个时刻死去。我犯的罪,顶多是在那之前的虐待……”<br/>枪声在夜色里显得突兀。<br/>杀人狂抱着腿在地上一滚。停下来的时候还在笑。<br/>“对……就像你现在一样。”<br/>人有的时候,会失去理智。<br/>人有的时候,会兽性大发。<br/>当你痛恨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你唯一想做的是就是让他死在你的脚下。<br/>而当你极度痛恨一个人的时候,也许你更希望他惨死在你的脚下。<br/>刑警开了枪。<br/>杀人狂的腿上血流如注。<br/>刑警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念头——<br/>不要逮捕他……<br/>我要看着他挣扎。<br/>看着他狡辩。<br/>让他饱尝恐惧——<br/>然后就杀了他!<br/>“到目前为止,我杀了七个人,对不对?”<br/>杀人狂的狡辩是这样开始的。<br/>“这七个人,我或许记不得是怎么杀得他们,但是我记得每一个杀他们的时刻——7月6号17:45,7月6号6:30,7月8号6:30,7月9号12:55,7月10号20:08,7月10号22:16,7月11号10:21……”<br/>刑警一脚踩在杀人狂的伤脚上。<br/>7月11号……<br/>遇害的就是她……<br/>“我之所以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我必须准时的结束他们的生命。一分钟也不能多,一分钟也不能少。因为这是程序规定的。”<br/>“程序?”<br/>“对,程序。我制造了一个连通器……”<br/>“连通器?连通什么?”<br/>“上一层世界。”<br/>“上一层世界?”<br/>“对。制造我们这个世界的世界。”<br/>“上帝?”<br/>“上帝……上帝的计算机……”<br/>“计算机?”<br/>“对,我看到了我们每个人死亡时间。”<br/>“死亡时间?”<br/>“不错。我杀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死亡时间就是7月6号17:45,7月6号6:30,7月8号6:30,7月9号12:55,7月10号20:08,7月10号22:16,7月11号10:21。”<br/>“你、在、胡、说。”<br/>“所以即使不是我杀他们,他们也会在那个时刻死去。反正他们要死了,为什么不让我感受一下呢?”<br/>“感受什么?”<br/>“杀戮的快感。”<br/>枪声再响。<br/>杀人狂坐在墙角,两腿因枪伤而抽搐。:“我知道了天机,知道自己不过是有别人规定生死的玩偶……我的世界毁灭了,所以我去杀戮,杀戮能够让我感受到掌握命运的快乐……那么你呢?你现在折磨我,你是不是也有快感?”<br/>我的世界也毁了。<br/>不过却是因为失去了她。<br/>刑警抬起枪。<br/>瞄准杀人狂的太阳穴。<br/>扣动——<br/>扳机!<br/>“喀”——<br/>卡壳了。<br/>“我的死亡时间是今天晚上23:30,在这之间你是杀不了我的。”<br/>杀人狂坐着。<br/>笑着。<br/>“那我呢?我什么时候死?”<br/>刑警慢慢地换着子弹。<br/>“我死后的两分钟。”<br/>“你以为就凭你一句话,我就不敢杀你了?”刑警再次举枪。<br/>杀人狂抬起头来看着枪口。<br/>刑警看到了怎样的一双眼睛啊……<br/>平静。<br/>安然。<br/>自信。<br/>这哪是一个杀人狂的眼神?!<br/>那分明是一个工作任劳任怨,勤勤恳恳,问心无愧,拾金不昧,尊老爱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市民才有的眼神。<br/>“我明白了。”刑警松手将杀人狂扔下,“看来你自己对你自己的鬼话倒是深信不疑。那好,我就让你活过……你说你几点死的来着?”<br/>“23:30。”<br/>“好,我就让你活过23:30。我要让你知道,你是一个疯子,你说的全是鬼话,你杀的全都是可以不必死的人——我要让你后悔死!”<br/>23:20。<br/>囚车停在露天体育场正中。<br/>球场灯将场内照得亮如白昼。<br/>20名防暴警察着防弹衣,持盾牌立于四周。<br/>刑警大声命令:“人来射人,车来射车。拉登开飞机过来,半空先给我射爆了;彗星撞下来,远远的给我射碎了!”<br/>然后他进到囚车中。<br/>杀人狂穿着精神病人的抑止服,嘴里含着防止咬舌的橡胶球,被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br/>一位医生带着急救箱坐在一旁。<br/>刑警坐在杀人狂的对面,轻轻拍拍他的脸。<br/>“在这地震海啸龙卷风暴乱都不用怕……我看你一会怎么个死法。”他掏出一块表,“你的。准不准?”<br/>杀人狂点了点头。<br/>刑警把表戴上:“还有三分钟,我倒看看能有什么事情发生?”<br/>三分钟,能发生什么事?<br/>可以有很多。<br/>有人曾经作过统计,在这地球上:<br/>每一分钟有多少人死去。<br/>每一分钟有多少人出生。<br/>大部分人对此并不关心。<br/>因为那些死去与出生的人与他们并无关系。<br/>可是对于那些死去和出生的人,以及他们的亲人——<br/>那一分钟万分重要。<br/>现在,刑警和杀人狂也在等待这样的一分钟。<br/>生与死的一分钟。<br/>20名防暴警察队今晚的任务十分不理解。<br/>莫名其妙的严阵以待……<br/>有病啊?<br/>可是不管他们怎样莫名其妙——<br/>他们始终是严阵以待。<br/>因为他们是警察。<br/>因为他们接受了命令。<br/>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声枪响——<br/>“砰!”<br/>然后是一声惨叫(惊叫?)——<br/>“啊!”<br/>传自囚车内。<br/>开枪的是刑警。<br/>惨叫的是医生。<br/>而不是杀人狂。<br/>(无论谁的眉心被子弹开了个洞,他都不会再叫了)<br/>防暴警察赶到的时候,刑警还端着枪。<br/>枪口与杀人狂额上的枪眼两点一线。<br/>刑警竟杀了杀人狂!<br/>防暴警察马上下了刑警的枪。<br/>刑警全无反抗,但是他看着腕上的手表,问:“几点了?几点了?”<br/>“11:30。”有人回答。<br/>刑警怪叫一声从腕上拉下手表狠狠摔在地上。<br/>“你镇定点。你为什么杀他?”<br/>“我没杀他。”<br/>“不是你杀的?”<br/>“是我杀的……”<br/>“到底是怎么会事?”<br/>“是我的手开的枪,是我的手开的枪!”刑警声嘶力竭的叫起来,他奋力甩开了拉住他的警察,像体育场外跑去。<br/>“站住!站住!”警察在后边紧紧追去。<br/>体育场利迅速空了下去。<br/>但是很快,留守的警察听到了场外街上的一声凄厉的刹车声。<br/>而这个时候,有个警察捡起了草地上的那块手表。<br/>11:32。<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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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你的27个理由》
2002-10-26 15:21:36
<br/><br/>那天晚上有风。 <br/>风从街道上吹来,带着雨后湿漉漉的凉意掀起暗红色的窗帘。进到屋中,打个转,翻动了茶几上的书页。 <br/>书页一动,原来压在书上的一只空茶杯就滑了下去。 <br/>它滑下书脊,“当”的一声倒了,再“咕噜”一滚,向地下摔去。 <br/>茶杯倒下的时候,高胖子正在看电视。 <br/>电视里正在播出最新的偶像剧《流行化缘》,高胖子坐在沙发上,茶几里手,看得兴高采烈。 <br/>这本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br/>也许不平凡的只是—— <br/>今晚有风。 <br/>茶杯倒下,高胖子马上听到了。 <br/>他今年四十三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前不久被提拔为局长,负责市内的工程建筑。工作繁忙更训练的他反应敏捷。 <br/>所以,那“当”的一声,他马上听到了。 <br/>听到了,他马上伸手—— <br/>伸手去接那只杯子。 <br/>他接到了吗? <br/>有若干种可能—— <br/>他接到了,一切正常,什么都当没发生过。 <br/>他接到了茶杯,但撞翻了茶几。 <br/>他没接到茶杯,也没撞翻茶几。 <br/>他没接到茶杯,却撞翻了茶几。 <br/>…… <br/>有无数种可能。 <br/>无数种可能造就了无数种的结果。 <br/>无数种结果,造就了无数的命运。 <br/>如果我们能站在上帝的位置上来看世界,就会发现在这一瞬间,这个世界“啪”的一下,裂变成无数。 <br/>宛如鲜花怒放。 <br/>高胖子接到茶杯了么? <br/>不知道。 <br/>他已经欠起了身。 <br/>他已经伸出了手臂。 <br/>可是他发现他动不了了。 <br/>那种感觉十分奇妙,他曲着腿,弓着腰,探着身子,姿势十分别扭。可是保持这个姿势却并没有使他觉得难受。 <br/>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僵硬”了,只是“停职”了。 <br/>同样停止的还有那只茶杯。 <br/>那只空中的茶杯。 <br/>高胖子的身子不能动,可是他的眼睛还能动。 <br/>他很害怕,可是还是翻起眼睛,扫了一眼对面墙上的石英表。 <br/>九点十七分。 <br/>他决心把这件事讲给同事听。 <br/>可是他马上看到了更为奇妙的事。 <br/>那只石英表发出淡淡的绿光,表面上泛起了一阵涟漪,指针轻轻扭动…… <br/>高胖子屏住了气。 <br/>他怀疑自己碰上外星人了。 <br/>原来真有外星人? <br/>果然,微风掠过,屋里已多了一个人。 <br/>这个人身材魁梧,面目俊朗,身上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他突然出现在屋里,打了个踉跄,又茫然四顾了一下,然后才直起身子。 <br/>直起身子以后,马上拔枪。 <br/>枪指高胖子。 <br/>如果高胖子能叫,他一定已经叫出120分贝以上的高音了。 <br/>可惜他不能。 <br/>冷汗顺着他的额角倏然滑下。 <br/>高胖子直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汗腺有多发达。 <br/>“不要害怕,”制服拉动保险拴,随和地说,“我只是来杀你的。” <br/>如果目光能杀人,制服一定先被杀了。 <br/>制服笑了一下,说:“现在我开始宣判:嫌疑人高胖子。男,42岁。2002年7月9日因为接到了一只必碎的杯子而洋洋得意。联系以往的成绩,竟然变得骄傲自大起来。在日后的工作中,逐渐玩忽职守,间接造成了所负责的“鹊桥”建筑工程质量地下。“鹊桥”于2003年5月倒塌,造成264人死亡,情节严重。经我处审核,批准对其进行提前枪决。时空仲裁处。2008年5月7日。 <br/>你很幸运,你将作为一个好人死去。” <br/>读完了,制服安静下来。 <br/>屋中完全静止。 <br/>然而这静止,只是枪声的序曲罢了。 <br/>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被一个未来战士用枪指住头,你会有什么想法? <br/>高胖子的想法是—— <br/>愤怒。 <br/>为什么要杀我? <br/>我又没有做坏事! <br/>你么已经提醒我了! <br/>将来我还会玩忽职守么? <br/>我将作为一个好人死去? <br/>好人为什么要死! <br/>这也叫做幸运? <br/>高胖子觉得,没有比这更不幸的了。 <br/>错了。 <br/>有的。 <br/>在这个世界上,比被一个未来战士用一把枪指住脑袋更不幸的事其实还有很多。 <br/>比如—— <br/>被两个未来战士用俩把枪指住脑袋。 <br/>绿光一闪,有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屋中。 <br/>制服马上调转枪口严阵以待。 <br/>这个新来的发现自己已成靶子,于是举起双手,慢慢抬起头来。 <br/>于是制服看到了自己的脸。 <br/>又一个制服! <br/>“你是谁?”先到的制服一一半是惊一半是怒的喝问。 <br/>“我是时空特警制服,你是谁?”后到的制服二吓得不顾一切的拔枪。 <br/>“我才是制服!”制服一怒不可遏。 <br/>“我才是制服!”制服二毫不妥协。 <br/>“其实你俩都是制服——我也是制服。”这句话随着绿光出现,也引出了制服三的登场。 <br/>每一个世界,往上追溯,都是唯一的。 <br/>但是往下发展,却是多种多样的。 <br/>因为往下发展有不同的选择。 <br/>就好像,每一片叶子往上都对应着一根树枝,而每一根树枝上却对应着好多片的叶子。 <br/>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其实是有无数世界的。 <br/>这是高胖子在听了制服三的讲解后,了解到的世界真相。 <br/>可惜的是,他已经不能把这些告诉别人了。 <br/>“……嫌疑人高胖子。男,42岁。2002年7月9日因为没有接到了一只必碎的杯子而自责不已。更开始怀疑自己已经老去。故此,为晚年着想,本着‘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思想,开始授受贿赂。直接造成了所负责的‘鹊桥’建筑工程质量地下。“鹊桥”于2003年4月倒塌,造成269人死亡,情节严重。经我处审核,批准对其进行提前枪决。时空仲裁处。2008年5月3日。” <br/>“……嫌疑人高胖子。男,42岁。2002年7月9日为接一只必碎的杯子而撞坏自家茶几。心疼之于,接受施工单位贿赂的茶几,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直接造成了所负责的“鹊桥”建筑工程质量地下。‘鹊桥’于2003年5月倒塌,造成251人死亡,情节严重。经我处审核,批准对其进行提前枪决。时空仲裁处。2008年6月3日。” <br/>高胖子听着自己的“罪状”。 <br/>他突然觉得很好笑。 <br/>这些在未来造成灾难的想法,现在他的头脑中根本没有影子。 <br/>而他就将为这些连影子都没有的罪状死去。 <br/>而且他根本不能反抗,不能辩解。 <br/>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很多可能和很多选择。 <br/>可是现在对于高胖子来说,却只有一种可能和一个选择。 <br/>他看了一眼表。 <br/>仍然是九点十七分。 <br/>他的生命必将终结在九点十七分。 <br/>制服四很快也出现了。他来杀高胖子的理由是—— <br/>“……嫌疑人高胖子。男,42岁。2002年7月9日没有接到一只必碎的杯子并且撞坏自家茶几。被老婆埋怨,不忿之余,开始收受贿赂。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直接造成了所负责的“鹊桥”建筑工程质量地下。‘鹊桥’于2003年6月倒塌,造成278人死亡,情节严重。经我处审核,批准对其进行提前枪决。时空仲裁处。2008年4月3日。” <br/>高胖子蹲在那,像砧板上的鱼,菜刀下的肉。 <br/>在这个漫长的九点十七分,最后来了二十七个制服。 <br/>他们每一个都有确凿的证据和理由来处决高胖子。 <br/>虽然对高胖子来说,这些还都不存在。 <br/>当没有新的制服出现以后,制服一到制服七站了两排,向高胖子瞄准。 <br/>“你真实罪该万死,我们竟然有杀你的二十七个理由。”不知那个制服嘟囔了一句。 <br/>27枪将高胖子打倒在沙发上。 <br/>这些枪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外伤,但是却不约而同的造成了他的心肌梗塞。 <br/>27重的心肌梗塞瞬间便要了高胖子的命。 <br/>而27个制服在执行完枪决后,先后消失了。 <br/>当最后的制服二十七消失后,屋里静了一下,然后石英表秒针“喀”地跳了一下。 <br/>九点十七分三十三秒。 <br/>空中的玻璃杯“乓”地落下。 <br/>碎成了二十七片。 <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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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妖记》
2003-02-22 17:52:08
<br/>除妖记 <br/> <br/> <br/> “大元泰定四年,春。十大高手约斗于江南‘试剑山庄’北郊五里之‘龙虎亭’。俄而,天地变色,一山携风雷烈火从天而降,其形若碟。内出怪物,状若螳螂。然高逾常人,善跃能杀。且有铁偶人十数名,体矮且胖刀枪不入,以轮为足力大无穷。目中可放青光,中者立毙。少林大悲禅师,武当青云道长,昆仑山‘玉女神箭’韩楚楚,崆峒潘铮长老,慕容天慕容地兄弟,‘大力金刚斧’葛烈,‘笑解金刀’程青峰,‘疯叫花’吴一文,先后战死。唯‘大鹏鸟’秦云侥幸逃脱……” <br/> ——博先生《武林秘史》 <br/> <br/> 一 <br/> <br/> “试剑山庄”两边的荒地上,四天之内平添新坟四十三座。螳螂怪所杀之人,均葬于此处。博先生与秦云立于树下,望着满眼黄土。秦云脸色苍白,颤声道:“怎么会……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 <br/> 博先生叹道:“九大高手命丧于此,不少豪莽之士前来挑战。却都是枉送了性命。此外,螳螂怪每日还要抓人。活着抓去,放出来的,却全都是尸体。” <br/> 一位老者颤巍巍的走进前来,扑通跪倒,叫道:“少爷!” <br/> 秦云自沉思中醒来,转身道:“乔伯?” <br/> 博先生道:“这些天来,都是乔伯冒死到螳螂怪府外将死者尸体运回来的。” <br/> 秦云连忙将乔伯扶起,道:“乔伯!乔伯……”乔伯老泪纵横道:“少爷,你要为那些英雄百姓报仇啊。” <br/> 秦云心中一痛,咬牙道:“乔伯,您放心吧,邪不压正,我试剑山庄誓与妖魔周旋到底。” <br/> <br/> 乔伯回庄。博先生拍拍秦云肩膀,道:“坐下来,看看敌我军机。” <br/> 二人席地而坐。秦云自博先生手中接过竹筹,先在地上插了一根,道:“螳螂怪有神出鬼没、当者立毙的青光。灵动犀利远甚于大理一阳指,少林金刚指。” <br/> 博先生点头道:“不错。死去的武林豪侠九成是死于青光之下。我看,叫它‘死光’更为恰当。” <br/> 秦云又往地上插了一根竹筹,道:“妖怪洞府坚不可摧。大力金刚斧也斫之不伤。” <br/> 博先生点头道:“不错。而且妖山尚吐火能飞,倏忽来去,防不胜防。” <br/> 秦云再插一根,道:“妖怪尚有铁偶人十数名,刀枪不入,力大无穷。” <br/> 博先生道:“不错,能将‘笑解金刀’生生撕裂,自然不容小视。” <br/> 秦云又道:“螳螂怪本身纵跃如飞,出手似电。手赛铁钩,剖腹裂心。” <br/> 博先生道:“不错,我不会忘了‘疯叫花’尸首的惨状。” <br/> 至此,地上以笔直的插了四根竹筹,秦云叹道:“仅此四项,已令我们束手无策。” <br/> 博先生苦笑道:“远攻近守,攻坚守固。果然厉害!难道我们只有认输?” <br/> 秦云看着四根竹筹,恍惚间又回到了那恐怖的一刻……“快走!”大悲禅师将他拦腰抱住,用力掷远。他落下地,刚好看到大悲禅师被一束绿光击倒。“快走!”青云道长大吼着,死死抱住一个铁偶…… <br/> 他的命,是他们救的。秦云猛地抬起头,断然道:“我绝不认输!纵然拼着一死,我也誓报此仇。” <br/> 博先生仰天大笑:“拼死?那你就死定了!你的伤也该好了,从明日起,你要特别修炼。” <br/> 说话间,他已将地上的四根竹筹逐一拨倒,冷笑道:“不足为惧。” <br/> <br/> “见鬼!”齐齐卡姆猛地从解剖台上直起身,三角形的脑袋轻轻晃动,“见鬼!” <br/> “怎么了?”队长拉西亚菲的眼里闪动着询问的红光。 <br/> “这些低等生物!”齐齐卡姆说,“他们的大脑没有长在腹腔内,却长在了颅腔里!我以前的试验都白费了,所有的仪器都不合尺寸……” <br/> “让你的‘意识控制仪’见鬼去吧!”索加兰顿毫不客气的说,“用不着费事,我们可以用激光强和粒子炮征服这个星球。” <br/> 齐齐卡姆不满的转过身:“听听!你在说什么呀?你想把这个星球的的生物都杀光吗?征服一个星球,不能光靠暴力,”他拍了拍索加兰顿的肚子,“还得靠这——靠你的大脑!” <br/> “是吗?”索加兰顿示威性的逼近齐齐卡姆,“再说一遍?”“”嗨嗨!“机械师库达班尔将他们分开,”我们只有四个人,团结点好吗?不久这个星球就属于咱们了,高兴点!“ <br/> “不错,”拉西亚菲说,“暴力征服,必然会遇到反抗,虽然地球生物不堪一击,但是也会比较麻烦。我们人少,时间又不够,所以一切希望,全都寄托在这个‘意识控制仪’上了。” <br/> <br/> 二 <br/> <br/> 秦云端坐于瀑布之中,飞流直下的大水仿佛一柄柄的大锤,敲击着他的骨骼与精神。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几欲晕倒。但他咬着牙,坚持着。顽强的保持着神志中,那一直闪烁的一丝清醒的灵光。 <br/> 博先生在岸边,静静的望着身边的燃香,最后一粒香灰跌落,他扬手打出一粒石子,击在秦云胸前。秦云猛然觉醒,闪身走出瀑布,却一个踉跄扑倒在水中。 <br/> 博先生待他爬上岸来,拈须微笑道:“不坏不坏,比昨日又多坚持了半个时辰。” <br/> 秦云躺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看了看博先生,疲惫地闭上眼。 <br/> 博先生道:“可已看出我与昨日又有何不同?” <br/> 秦云闭目喘息道:“头上……没带方巾……左眼下……画了一颗痣。左脚的袜子是白棉布的,右脚的袜子是白麻布的。” <br/> 博先生大笑道:“好极好极!不过七日,你的毅力、眼力都已非同小可。除妖之事,指日可待。”笑声一顿,又道,“我这三天要出门办事,你须加紧练习,万万不可偷懒。” <br/> 秦云一怔,坐起身道:“是。” <br/> 博先生迈步欲行,忽道:“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今晨,‘云里金刚’杜飞率三十死士偷袭螳螂怪……” <br/> 秦云猛抬头,却没做声。 <br/> 博先生终于向前走去,一字一顿的接道:“全、军、覆、没。” <br/> <br/> 三 <br/> <br/> 四月十一日。有雨。 <br/> 绿影婆娑。雨滴打在竹叶上“沙沙”作响。雷响携十七名门众,着斗笠蓑衣,在林中无声的急行。 <br/> 突然,雷响止步。十七名门众随之站住。 <br/> 前边有人。 <br/> 一柄青伞悠然而至。伞下,是一个宽袍缓带面目青癯的中年儒生。 <br/> 雷响的瞳孔微微收缩:“‘试剑山庄’第一智囊],博先生?” <br/> 博先生抱拳笑道:“不才正是区区。雷堂主一向可好?” <br/> 雷响冷笑一声,同时也已判断出周围并无埋伏,心下稍安。 <br/> 博先生道:“雷堂主想必也早已听闻‘龙虎亭’螳螂怪一事?” <br/> 雷响淡然道:“略有耳闻。” <br/> 博先生道:“螳螂怪所作所为令人发指。在下今日冒昧,特来相邀雷堂主协助降妖伏魔。” <br/> 雷响纵声大笑道:“哈哈!在江南,‘试剑山庄’与我‘霹雳堂’乃是一山二虎,相互牵制。怎料你今日却来求我相助。你可知,我此行何为?” <br/> 博先生微笑道:“试剑山庄遭此大变,庄中好手死伤殆尽,元气大伤疏于防范。正是霹雳堂一统江南的好机会。” <br/> 雷响愕然道:“你既知道,还来求我?” <br/> 博先生走前几步,拱手道:“因为我不知道,名动天下的‘撼天雷’雷响竟是只猪。” <br/> 雷响一愣,直觉眼前一花,“啪”的一声,已结结实实地吃了记耳光。头上的斗笠也滚落在地。 <br/> 谁都没有想到温文尔雅的博先生竟会恶语伤人,更没想到他竟在敌强我弱之际做出如此不智之举。 <br/> “铮”十七名门众同时出刀。“住手!”雷响一声断喝止住门众,然后森然问道:“你说,我为什么是只猪?” <br/> 博先生肩上架了六七把刀,却是凛然不惧,傲然道:“我原听说,‘霹雳堂’堂主雷响是个大智大慧的人物,一手改良了前朝火器‘飞火神鸦’,更自制了玲珑霸道的‘霹雳弹’。谁知今日一见,不过是个只顾蝇头小利,混馈愚笨之徒而已。” <br/> 雷响的目光锥子一般的利起来:“此话怎讲?” <br/> 博先生冷笑道:“螳螂怪现身十二日以来,已杀害无辜百姓五十四人,武林人士七十一人。百姓谈之,莫不色变;武林义士,人人欲得而诛之。我家少庄主秦云,忍辱偷生,苦心修炼,为的便是除妖灭害。不除暴安良,你练武何用?不为民除害,你怎配称侠!你可知道,有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你可知道有多少豪侠挑战螳螂怪悯不畏死。你可知道,在螳螂怪的眼中,没有少林武当、没有试剑山庄、没有霹雳堂!我们都是一样的,唯有任其宰割!大敌当头生死攸关,你却害盘算江湖恩怨,这不是糊涂又是什么?” <br/> 雷响阴着脸站在雨中,魁梧的身子山一般的不可动摇。雨水在他脸上滚滚而下,颔下的虬髯挂着精亮的水珠。博先生深吸一口气,道:“雷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br/> 雷响跨前一步。 <br/> 架在博先生肩上的钢刀紧了一紧。 <br/> 雨滴自刀身滑落。 <br/> 刀,雪亮。 <br/> 雷响跪了下去,直挺挺的跪在泥泞中,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泥水四溅。抬起头,满脸都是泥浆:“博先生,雷响知错了。” <br/> <br/> “哈哈!”齐齐卡姆突然怪笑了一下。 <br/> “怎么?”索加兰顿问,“成了吗?” <br/> “只差一点。”齐齐卡姆惋惜地看着实验台上的地球生物,“刚才的能量有点大,把他的大脑震坏了。” <br/> <br/> 四 <br/> <br/> 雨,已经连下了几天,越来越大。 <br/> 群侠出了试剑山庄,纷纷上马,博先生叮咛道:“大家小心些,离庄后不可疾行,切勿露了行藏。离妖洞两里,不要再往前走。注意秦云的信号,万万不可误了战机。” <br/> “顺风耳”黄七在马上嬉笑道,“博先生放心,秦公子打个喷嚏,俺也听得到。” <br/> 大家轰然而笑,仿佛不知此行有多么凶险。 <br/> 博先生转向雷响,道:“雷堂主,这么大的雨,‘飞火神鸦’与‘霹雳弹’没问题吧?” <br/> 雷响拍拍腰间,道:“没事!霹雳堂的玩意儿是好糊弄的么?” <br/> 博先生点头道:“小心了。除妖务尽,将螳螂怪斩草除根的任务,就靠你们了。” <br/> 雷响正色道:“是。先生请放心。”他突地换了个口气,“王八壳再硬,里边的肉也是软的!” <br/> 群侠大笑应道:“对呀!” <br/> 雷响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上马抱拳道:“博先生,秦少侠,我们先去了。请!” <br/> 群侠掉转马头,疾驰而去。但见人如龙,马如虎,眨眼间,消失在层层雨幕中。 <br/> <br/> 博先生转过身,望向身边扮做樵夫的秦云,哽咽道:“少爷……” <br/> 秦云脸色苍白,截道:“叫我秦云。” <br/> 博先生道:“秦云……” <br/> 秦云道:“博先生。” <br/> 博先生吸气道:“秦云,你扮做樵夫,引妖人抓你进洞,实在是凶险至极,但却是唯一的办法。我不相信着世上有无敌之物。螳螂怪再强,也必有缺陷死门。找到他们的弱点,趁他们疏忽出手——这就是你要做的。” <br/> 秦云凝视远方,道:“知道了。” <br/> 博先生又道:“着十天的训练,已经使你能够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细节,能在常人昏倒的情况下保持清醒,这就是你的秘密武器。而以有心攻他们无备,则是你最大的优势。记住,机会一定会有,但是一定不会多。所以,你必须当机立断,一击必重。得手之后,马上打开洞门,引群侠进去。” <br/> 秦云收回目光滚烫的双手抓住博先生冰冷的手,道:“知道了,你早就说过了。” <br/> 博先生苦苦一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br/> 秦云双手按住博先生双肩,道:“博先生,这几日你心力交瘁早些回去歇息吧。你名为客卿,是着实则你我情逾父子。今日一战,我不能再服侍你了。若我等此行未果,触妖大计便全赖你独自支撑了。” <br/> 博先生的伞飘然落地,宛如风中绽开的一朵青花。 <br/> 秦云一咬牙,转身迈步,决然而去。 <br/> 博先生立在雨中,脸上早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口中兀自喃喃道:“云儿……” <br/> <br/> 拉西亚菲焦虑地看着齐齐卡姆:“怎样了?还没弄好吗?星际联盟的《行星自由发展计划》马上就要实施了。如果到时候我们不能成为地球的统治者,就只能作为地球文明的破坏者去接受审判了。” <br/> 齐齐卡姆擦着头上的冷汗:“快好了,快好了……我还需要一个实验品……一个……” <br/> “在那。”索加兰顿说,“飞船附近来了一个砍植物的地球生物。” <br/> “抓住他!”齐齐卡姆说,“用电网!轻度昏迷就可以了,不要伤了他的脑子。” <br/> <br/> 五 <br/> <br/> 星系联盟275号文件:最后一艘殖民飞船“流星”昨日在地球发生爆炸。船员拉西亚菲,齐齐卡姆,索加兰顿,库达班尔无一生还。调查表明,爆炸起因于地球人潜入飞船破坏设备,引起燃料泄露。 <br/> 此次爆炸,极大的污染了事发周围的环境,影响恶劣…… <br/> 至此,〈行星自由发展计划〉得以全面实施。 <br/> <br/> “‘龙虎亭’螳螂怪一战,群侠无一生还。‘试剑山庄’夷为平地,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幸存如吾者,皆眼瞎耳聋,遍体溃烂,虽神医,亦不得治。 <br/> “然余无悔矣。当日群侠之毫行壮语,忧历历在心,辗转而不能忘。特作此《武林秘史》以彰天下英雄之高节。 <br/> “妖孽横生,大丈夫当顶天立地; <br/> “生于乱世,宁玉碎以求昌平。” <br/> ——博先生《武林秘史》 <br/><br/>
壶中日月存心近,岛外烟霞入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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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面侠》
2003-05-29 11:40:33
<br/><br/>传说,在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座神奇的城市——面具市。 <br/>面具市为什么要叫这样奇怪的名字呢?原来,在很久很久已前,这里只是一座没有几百户人家的小镇,镇里的一切事务,无论大小,都由镇长——一个老头儿来决定。但是老头儿实在是太老了,他只能勉强依据前辈的规矩来做事情,而小镇里的人们,又都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反对他。小镇就在这种状况下越来越保守,越来越没有生气了,而人们的生活也因此越来越困难。 <br/>小镇的颜色,就像只有黑白一样那么单调,但是后来有一天,黑白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红色。 <br/>因为就在那一天,有一个伟大的青年自制了一副面具。他戴上面具,掩住了自己内心的怯弱,勇敢的走上了小镇的广场,大声的向镇长提出质疑。镇长被迫反击,两个人在广场上辩论了三天三夜,镇长终于倒下去了,他退下了镇长的位子。而那个聪明、勇敢的年轻人也就顺理成章成了新一代的镇长。 <br/>新镇长带领大家努力工作,勇于改革,小镇很快繁荣起来,渐渐的变成了远近闻名的一座城市。人们为了纪念那场广场辩论以及勇敢的镇长,就把新城市命名为“面具市”。 <br/>时间很快到了21世纪。 <br/>面具市的人们继续快乐的生活着,他们仍然保持着戴面具的习惯,并把这些写进了法律:每个面具市的公民都有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佩戴任何面具;任何人都不能在未经他人允许的情况下,窥探对方的真面目。这项法令极好的保护了每个人的自由与隐私,因此,每个人都可以化身为另一个人,去干自己想干的事,说自己想说的话。学生和老师争论,员工向老板抗议,男人大胆的向女生表白,孩子勇敢的向父母说不。 <br/>因此,当你走在面具市的时候,就像是走在童话世界里:街边竖立着巨大的面具路灯(据说他们的形状,就是当初广场辩论上的面具的形状),佩带白雪公主啦,彼得潘啦,匹诺曹啦,孙悟空啦,猪八戒啦等等可爱面具的人满大街都是。你可以看到小孩老气横秋的教训人,可以看到大人天真可爱的跳皮筋,看到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嘀嘀咕咕,看到所有的人,都在面具下活得很真实。面具市不存在论资排辈,不存在因循守旧,没有面子,没有包袱,每个人随时都可能变成另一个人,他们的生活新鲜而刺激。面具市因此而充满活力,繁荣富强,发展迅速。 <br/>所有的人都很快乐,也许只有一个人除外。 <br/>在面具市的高中,三年级二班有一个叫做廉耻的男孩子,他今年十七岁,是一个腼腆的人。他的手很灵巧,会作各种各样的漂亮的面具。他的朋友们都以能得到他的面具为荣,可是他自己却很少戴面具,因为在他小时候,发生过一件很悲惨的事。 <br/>在廉耻五岁的时候,他在面具市的学前班上学。那时候,他很喜欢某一个小女孩。他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戴着面具去给她讲故事。他有很多很多的故事,因为他很聪明。他们每天在夕阳下的秋千上并排坐着,他手舞足蹈的给她讲故事,小女孩神往的听着,时不时的拿出一块饼干微微掀开他的面具喂到他的嘴里。这样温馨浪漫纯洁可爱的场面令他永远难以忘怀。 <br/>可是接下来悲剧却残忍的打碎了这一切。廉耻有一个大他一岁的哥哥叫做廉价。他与廉耻不同,是一个十足的坏小子。他从来都不戴面具,还常常捉弄那些戴面具的好孩子。比如捉一只苍蝇放到别人的面具里;趁别人戴着面具看不清脚下,就把板凳放在路上等等。 <br/>在那个下午,廉价在幼稚园里闲得没事,四处乱转,就在这时,他看到了自己倒霉的无辜的弟弟。魔鬼在一瞬间攫住了他,坏孩子廉价偷偷溜到了廉耻的身后,猛地抓住了他面具提了起来。 <br/>廉耻毫无防备的脸骤然暴露在猩红的夕阳下,他的下巴上沾着口水和饼干渣,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努了出来。女孩突然看到这么一张本过早出现的脸,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她用力拍打廉耻的脸,柔软的小手拍得廉耻的脸蛋啪啪作响。 <br/>那一次廉价因为年纪小而未受惩罚。但是深深的创伤已经印在了廉耻幼小的心灵上。从那时起,他再戴面具的时候,总害怕有人会将它突然扯落,以此来打击他。所以他很少戴面具,即使戴了也小心翼翼的没有别人潇洒,戴面具而无所顾忌的潇洒离他很远。他因为每每放不开而落后于人,越落后就越放不开。他越来越痛苦,痛苦导致他的食量增加,他小小年纪就变成了一个大胖子,而肥胖的身子,又使他戴什么面具别人都能认出他来。 <br/>但是,痛苦的人也有爱的权利。在廉耻十七岁这一年,一场真正的轰轰烈烈的爱情突然击中了他。在某个早晨,廉耻起床刷牙洗脸吃早点——突然,他想到了班上一个叫梅丽的女孩子,她有着玲珑的身材和可爱的面庞,廉耻咽下一大口牛奶。廉耻爱上她了。 <br/>这一场爱情来的实在有点莫名其妙。对方,梅丽同学对此毫无所知;而这一边,可怜的廉耻已经多次夜不能寐了。他常常望着她的背影黯然流泪,可是她照样和别人嘻嘻哈哈。 <br/>廉耻被煎熬的越发胖了。终于有一天他跑去摆菩萨。他烧了两柱香,磕了三个头,想起自己还没吃早点,就跑出寺去在路边小店吃豆腐脑。他吃了一碗又一碗,没个完,最后店里只剩下他一位客人了。 <br/>就在这时,他看到这张桌子自己的对面放着一副面具。 <br/>这副面具,乍一看就是传说中面具市最早的那副面具的样子,可是看上去挺厚,并且制作精美。廉耻看看四周没人,忍不住好奇拿了起来,更发现它轻如鸿羽。廉耻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把他戴在了脸上…… <br/>一瞬间,世界改变了。 <br/>廉耻清楚的听到了厨房里伙计在嘲笑他吃的多,店外一个卖货郎在坑外地旅游者,寺里老和尚在装模作样的算卦“此签大凶……”他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撞翻了桌子。他惊恐的想把面具摘下来,可是面具却牢牢地巴住了他的脸。店伙计从厨房探出头来,一只老鼠在对面的房顶上的破洞探出头来,廉耻想都没想,窜身上墙,一把抓住了老鼠。店伙计大叫起来,廉耻吓得躲路而逃,由于他吃饭没付钱,小伙计在后边拔腿就——越追越远——廉耻百忙之中扶了一下面具,所以现在他奔跑起来就像羚羊,连窜带蹦,眨眼就没影啦。 <br/>廉耻蹦回到家,惊魂未定。他用力撕扯面具,但是无济于事,面具似乎已经和他融为一体了。他惊慌失措,在镜前仔细研究,发现这个精美的面具其实是由七层组成。每一层的花纹分别是:代表灵敏听觉的狗,代表攀援能力的猫,代表毒牙的蛇,代表奔跑的羚羊,代表智慧的猴子,代表美丽的孔雀,以及代表隐身的变色龙。 <br/>在面具的前额上,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人脸,只要摸一下它,面具就会改变,而廉耻也就相应的获取了某种能力。 <br/>廉耻坐下来,他就是这样一种人:当命运不可改变时,他就会顺从它,然后适应它。<br/>他尝试分析这件事的利弊:<br/>第一,面具摘不下来了——他摘不下来,别人更摘不下来——他安全了!<br/>第二,面具让他一会像狗,一会像羊——可是别人并不知道——他由此获得别人不知道的力量。<br/>第三,面具给他的力量并无一种可以改变世界——可是现在却有七种——七种力量就很可观了。<br/>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改变了。 <br/>梅丽的身边第二天就出现了一个神秘、优秀的追求者。廉耻以孔雀的形象出现,面具使他风度翩翩,大肚腩也变成了成熟与稳重的标志。猴子的智慧使他妙语如珠,羚羊的速度帮他每每在梅丽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他狠狠的打击竞争者,以实际行动向所有人宣布:梅丽,是我的了! <br/>但是梅丽显然并不这样认为,她对廉耻总是不冷不热。廉耻被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弄得快要发疯了。然而即使是他拥有神奇力量也无法琢磨出女孩的心思。<br/>那显然不是跑得快跳得高听得远就能解决的。 <br/>廉耻越来越胖,他常常在夜里爬上梅丽家的窗户,隐身在窗台上,静静的看着屋里的梅丽。他渴望知道梅丽的心理到底在想些什么。美丽的梅丽在自己的屋子里显得更加美丽,有一次,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星光。而那时,她和他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玻璃阻挡。 <br/>在那个晚上,星光下的梅丽显得有淡淡的忧愁。她的目光茫然如轻纱笼罩,她穿着白色的睡衣,皎洁如仙子。她的忧愁感染了廉耻,廉耻跪在窗台上,双手紧紧的按着窗玻璃,哭了。 <br/>廉耻常常想,即使只能保持这样的距离,他也知足了。<br/>然而命运显然不这样认为,它很快将他推上了历史的舞台,并给了他宿命中的对手一束追光。 <br/>不错,他的对手就是他的哥哥——坏小子廉价。 <br/>六岁的廉价在伤害过廉耻之后并未收手,他的年纪越来越大,手段也越来越疯狂。他屡次揭露一个个新面具下其主人的真实身份,并以此为乐。他给戴面具的人带来了极大的困扰和可怕的威胁,这是面具市的法律所决不容许的。终于,在十五岁的时候廉价进了少管所,后来又被转送监狱。 <br/>本来他应该监狱待上十年。但是狡猾的廉价可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家伙。他在狱中勾结了一大批亡命之徒,并使他们对自己死心塌地。他们在某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组织了一次成功的越狱,在那个漆黑的夜晚,所有善良的人们都听到了他们哭一样的狞笑。 <br/>那一次的越狱成功后,廉价并未如人们所想,东躲西藏亡命天涯。相反的,他又率领那一批疯子抢占了面具市的广播大楼,并开始了他疯狂的计划。 <br/>他想干什么呢?原来他竟然想鼓动人们摘下面具! <br/>这个疯子,他竟然想要摘下面具市人民保护自己的面具! <br/>他每天在电视里播出没有戴面具的演员出演的电视剧——偏偏全选的是丑男丑女。有人因为觉得自己比那些敢于抛头露面的人漂亮多了而产生了骄傲情绪,放弃了面具。 <br/>他每天在广播里公布面具人某某,其实就是真人某某。有人害怕之余摘下面具。 <br/>不仅如此,他还发明了一种痒痒粉,借助风力撒播到全市各地,让所有戴面具的人都脸上痒痒,不得不摘下面具。 <br/>而且他还在每个夜晚把自己巨大的全息影像投到城市上空。他的影像扭动着身子,叫喊着:“我帅,我坏,我是疯子,可是我不戴面具。我是真实的帅哥,正直的坏蛋,睿智的疯子!摘下面具,自由的呼吸,摘下面具,我最美丽……” <br/>有不少人受了他的蛊惑,摘下面具,投靠了他。他们被称为“真面人”。 <br/>比如梅丽。 <br/>梅丽的离开令廉耻心碎欲决。他想去找梅丽,可是他的面具是摘不下来的,他不可能投入到“真面人”那一边。他去警察局报案,可是警察局却拿廉价束手无策。 <br/>因为廉价已经把所有的警察曾用面具的化身都公布出来了(他总是有透过面具看本质的能耐)。局长发现一直抨击他的原来是他的副手,神探发现几次嘲讽他个人英雄主义的就是他的搭档,a发现勾引自己老婆的就是b,b发现原来举报自己上班偷懒的就是c,c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的梦中情人就是丑女d……一切都乱套了。有的人羞愤欲死,早不来上班了;有的人火冒三丈只想找茬打上几架;有的人干脆已经投靠廉价了;有人自杀,有人发疯,有的人天天上班只是想看看笑话而已。 <br/>在那个下午,廉耻离开警察局来到街上。 <br/>大街上的人很多,可是很乱。有的人还带着面具,有的人只把面具拿在手里,天上是一种令人疯狂的红色,每个人的眼神都很乱,也很清楚。他们戒备的望着每一个人:戴面具的,不戴面具的。<br/>以前戴着面具,大家都象是熟悉的陌生人,尖锐的批评,热情的赞誉,发自心底的爱慕,坦率明白的厌恶……都显得是那样的诚恳正直,而当面具摘下,面具后那一张张熟悉的脸浮肿、丑陋,以前尖锐变得刻薄,热情变得阿谀,发自心底变得言不由衷,坦率明白变得欲盖弥彰。<br/>一切都没有变,可是一切都变了。<br/>因为,人与人之间少了一张面具。<br/>长久以来,面具就像龟壳一样保护着面具市的人们,现在龟壳没了,赤裸的嫩肉暴露在空气中,微风的拂过也带给人没针刺一样的痛楚。<br/>他是谁?<br/>他曾经是谁?<br/>他将要是谁? <br/>街两侧的高楼仿佛要倒下来似的,路边的面具形街灯两眼痴呆的望着发疯的城市。 <br/>天下大乱! <br/>天下大乱! <br/>天下大乱!<br/>在那个下午,廉耻知道了自己无法逃避的使命。 <br/>廉耻在当晚,杀进了广播大楼院中。那些廉价的追随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廉耻灵活的转换着面具图形。他像狗一样勇猛,像猫一样灵活,像蛇一样毒辣,像羚羊一样迅捷,像猴子一样机敏,像孔雀一样令人眼花缭乱,像变色龙一样让人防不胜防。 <br/>廉耻杀开一条血路来到大楼下。他纵身上墙,向十九层总控制室爬去。从楼上冲下来的敌人扑了个空,从身后追至的敌人望尘莫及。无数人在他脚下如潮水般起伏鼓噪,廉耻置若罔闻。有人用石块打他,但是廉耻迅速爬出了他们的射程,咬紧牙关抓紧一分一秒向上突破。 <br/>那天晚上,刺眼的探照灯久久的凝固在廉耻的背上。廉耻弓腰曲背奋勇向前的身影在铁青的夜色下,衬在白色的大楼上显得孤独而骄傲。那充满力量的剪影,就是这样印在了每一个围观的人的心里。<br/>后来有人拿了枪来,但这时,神奇的廉耻已经隐身不见了。 <br/>在十九层外,廉耻撞碎玻璃跳进屋里,与廉价相对。廉价高大,强壮,棱角分明的脸上充满了对廉耻的嘲弄,但是接下来的搏斗则充分显示了他的错误。 <br/>是的,廉价很厉害,甚至是廉耻所见的最厉害的人,但是廉耻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任他欺侮的小弟弟了。强壮的廉价在廉耻面前不堪一击。两兄弟的搏斗只持续了一分钟,廉价就已经支撑不住倒在了廉耻的脚下。 <br/>如果不是梅丽在这时候突然出现,廉价一定已经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而后边悲惨的故事也就不会发生。然而梅丽终于还是赶到了。宿命中的爱狠纠结在这个时候奏响了它悲怆的乐章。梅丽抱住了廉耻的一只胳膊,而廉价就趁着这个机会,可鄙的逃走了。 <br/>廉耻为了面具市硬起心肠扳开梅丽的手,追了上去。现在廉价向二十一层楼顶跑去,廉耻步步进逼。 <br/>在二十一层楼顶上,穿过城市上空的风刚劲而凛冽。反目成仇的两兄弟的对决就在这样的高空上展开了。斜射上来的探照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如天神般魁伟。远处城市里的灯光仿佛一只只关注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这里。廉价满面披血,癫狂一样叫喊着:“你这个没有脸的丑东西!” <br/>而伟大的英雄廉耻,就在这时说出了他日后成为经典的台词:“我没脸,但我为真诚而战。” <br/>也就是这句话,标志着七面侠的正式成熟。 <br/>廉价最后的杀手锏是一台喷射“痒痒粉”的大机器。成吨的痒痒粉铺天盖地的向七面侠吹去。七面侠被埋在痒痒粉中了。如果是别人,一定会痒得受不了而扔掉面具,但是因为七面侠戴的面具有七层,痒痒粉根本穿不过去,所以七面侠很快又从痒痒粉中爬出来了。 <br/>七面侠身上沾满了白色的粉末,他不能再隐形了。但是勇猛的他用羊蹬、狗扑、猫挠、孔雀开屏打倒了廉价,最后他把面具转到蛇形,亮出毒牙,狠狠地向廉价咬去。 <br/>而悲剧也就不可避免的达到了高潮。梅丽突然冲了出来,用自己的手臂挡住了七面侠的一咬。 <br/>剧毒迅速扩散到梅丽的身体各处。美丽的梅丽哗然倒地,宛如暗夜盛开的睡莲。魔鬼廉价和七面侠隔着梅丽相对跪倒。两个不共戴天的对手在如此凄美的死亡面前也不禁忘了仇恨。他们深情地呼唤,然而梅丽只是勉强睁一睁眼,就永远离世界而去了。悲愤的廉耻将满腔的怒火都发泄在了造成梅丽死亡的凶手廉价身上,廉价吃了几拳,并不反抗,他受到了良心的谴责,跌跌撞撞的走到楼边,大笑一声,大哭三声,跳楼而死。<br/>当人们赶上天台时,天台上,唯余抱着梅丽心碎落泪的七面侠。 <br/>就这样,面具市又迎来了和平。<br/>人们从新获得了佩戴面具的权力,可是人们在戴好面具之后,却又不由担心——<br/>这一次,这面具是否能戴得久?<br/>面具再被摘下我该怎么办?<br/>也许,人们只有再看到他才能心安——<br/>真诚的保护神,伤心都市英雄,佩戴七层面具的,伟大的——<br/>七面侠。<br/><br/>
壶中日月存心近,岛外烟霞入梦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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