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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星辰作品
2002-10-26 12:45:45

<br/>这家伙出名地懒,却偏偏写得飞快。<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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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防线》
2002-10-26 12:55:34

<br/><br/> 沙尘暴袭来的时候,我没有任何防护设备,就这么站在这个城市的边界处,大片大片土黄色的尘呼啸着冲到我面前,在离开仅10米的地方又退了开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挡,我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而相隔仅100米,就是那无生气,无树木,荒凉看不到一点人烟的城市。 <br/> 沙莉在我右手边,她递过来一个面罩,上面过滤管,透视仪以及头戴式激光枪,一应俱全,“带上,”她说,毫无情感,“下次再来的时候,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就是榜样”她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具尸体。那是我们刚刚射杀的。 <br/> 我缓缓地蹲下身子,用匕首挑开了面罩,那是一张已经被腐蚀的脸,一半呈现黄色的沙砾状,只有另外一半还能辨认出这是个年轻的男人,我又挑开了他的衣领,顺着扣子向下划,衣服整个被划开了,身体的一半同样被腐蚀成沙砾了,而另外一半还完好无损。“这是D组的。”我看着他脖子上的标牌说,标牌上代表生命的绿色灯已经熄灭了。 <br/>  “D组已经全部消失了,C组和B组同样,E组只有一个人活着,还有F组两个人我还能从监测仪上找到。”沙莉手上拿着监测仪,上面有五个亮点闪烁,两个是我们,三个是其他人。 <br/>  我站起来,将自己的标牌撕扯掉,并且向沙莉命令道,“毁掉。”我把标牌踩在自己脚底。沙莉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br/>  “那样我们就没办法和其他人联系了。”她说。“目前时刻,互相支援是很重要的。” <br/>  我摇摇头,她没有理解这次任务。“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br/>  “这个城市的生命迹象已经消失了,我们有理由相信某种不知名的东西侵入了这里,消灭它。”沙莉准确的回答了我的问题。这也是一共派出六个小组,分投城市不同区域的原因。但现在,找到那种不知名的东西已经不重要了。 <br/>  “他们已经被感染了,我们必须阻止他们感染其他地区。”我指向身后,那青翠的草原。“我们是最后的防线。可怕的不是那些东西,而是还活着的那些人。这才是目的。”我满意地看着沙莉的眼睛瞳孔一下子暴缩。 <br/>  “你是说我们来这里根本就是来毁灭整个地区的?根本就没打算救什么人?”她语音微微发颤。 <br/>  我点头,“没错,当然,如果能带回更好,我们需要研究他们,不过现在,凭我们,我想能作的仅仅是把那些怪物消灭。后面的事情后援会做。”我很幸运,作为队长,我首先命令空投的是其他小组,我仅仅在外围观察。这不意味着我可以逃脱死亡,事实上,我要作的是最危险的。监视其他人,必要的时候,完成毁灭任务。 <br/>  沙莉似乎还不是太理解,“可是这个城市的人呢?他们究竟去哪了?我觉得诡异。。”她喃喃地说,“沙尘暴来势太凶猛,我觉得比我曾经在任何城市看到的都厉害。” <br/>  “这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不知道的东西,那么就让它见鬼去。”说完,我戴上了面罩,将全身每一部分都束紧,不让有一丝有机可乘的地方,沙莉学我样,也整理了全身。 <br/>  沙尘暴又袭来了,这次我迎头而上,整个人卷入了昏黄风雾中。 <br/>  第一个猎物,在十五分钟后找到了,透过望远镜我看到他歪歪斜斜地走着,面罩也整个掀翻到了后面,他做出奇怪的动作,居然在拥抱空气!我朝他靠近,这样一个身高一米九的黑人是不好惹的,而且还受过特种训练,能作的就是偷袭,沙莉跟着我,庞大的单兵作战武器和娇小的她形成鲜明对比,我感觉她有些紧张,停下脚步,朝她作了个放松的手势,她点了点头,然后我们从大楼两边互相包抄过去。 <br/>  偷袭是成功的,因为那个特种兵根本不抵抗,一点都不像我训练出来的!我记得他是庞大而灵活凶猛的,现在,他背上被我狠狠地扎了一刀,他倒下时候,仿佛还想抵抗,但沙莉及时地穿插上来,用枪抵住了他的头,他把身子慢慢翻转过来,朝我们愉悦地笑着,“生命。。”他说。抓起一把沙子,然后淅淅粒粒地洒在地上。我发现,他的脸上三分之一已经沙化了。我再次抽出匕首,狠狠扎了下去。这次,他不动了。 <br/>  风吹过来越来越多的沙子,把他渐渐掩埋了。我感到脖子凉飕飕的,因为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疯狂地脱掉自己地保护罩?本来他是能够活下去的。这个地方的居民呢?我环视四周,这里到处是沙子,我看不到一棵树,一棵草,人类的破坏程度如此之大,以至将自己都毁灭了。就在我还沉浸于思考中时,沙莉叫了一声,一条人影从她背后直窜向前方。 <br/>  我急忙跑过去,“你没事情吧?”我检查她的全身,还好,没有什么地方有泄漏,不然。我只能单身作战了。沙莉看上去极力掩饰着痛楚,她手摸着腰。“他撞了我一下,我想也许是没料到我们在这里。” <br/>  “那应该是F组的另外一个人,通常每个小组都是成对行动的。”我翻看了下躺着的那个人的标牌,得出结论。“他跑不远。”我作了个手势,就往前奔去。 <br/>  沙莉大概还没有从刚才撞击中恢复,好一会,才赶过来。我向她作了个伏下的手势,然后仔细打量着这个地方。这是个幼儿园,木马,滑梯还完好无损,只是大部分都被沙子淹没了,一些沙流沿着滑梯在缓缓而下,不时又卷着上去,就好像孩童的玩闹,周围死一样的寂静,除了站在滑梯口的那个人。 <br/>  我想起来了,佩恩是这个城市出生的,他的妻子孩子好像还在这个城市,他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只是武器垂下了,他正痴痴的盯着滑梯,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 <br/>  我向沙莉作了个掩护的姿势,她会意的将枪瞄准了佩恩。我直起身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手里紧握一颗闪光弹。 <br/>  “佩恩?”我轻轻呼唤他。他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我的靠近,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着,我又叫了声,“佩恩?你还好吗?” <br/>  他有了回音,含含糊糊的,“他们都还活着。” <br/>  “他们都死了。这里一切都死了。和我们一起离开吧。然后这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回答。手里始终捏着闪光弹。 <br/>  佩恩还是没有转过头来,他指着滑梯,我注意到他的衣服上面好像有亮亮的沙子,“他们都在那儿,你不明白。。。所有的人都活着。只是我们不明白而已。” <br/>  我在离开他几米远的距离站住了,轻声地通过步话器向沙莉下达了等候开火的命令,沙莉没有回答,我只能听见通话器里传来她粗重的喘息声,然后我大声的朝佩恩说,“这里已经没有人了。全是沙子,我理解你,你的孩子,妻子,都已经被可恶的东西杀死了。现在我们要作的就是阻止。。。”我的话还没说完,佩恩就发疯似的转过身子朝我扑来。 <br/>  他的整个脸都沙化了。我只能看到一张有沙子构成的嘴在模糊的叫嚷,“你不能这么干!这座城市是活的!我们不能这么杀害生命!” <br/>  我早有准备的飞身朝后跳,大声喊着让沙莉开火,可没有反应,什么反应都没有,我顾不得想原因了,因为佩恩离开我越来越近了,我掷出了闪光弹,在耀眼光芒下,我迅速滚到了沙莉的藏身处,她好像傻掉了。只是将枪瞄准着佩恩但并不射击,我一把抢过武器,瞄准,在佩恩打算冲我这里扑过来时,射击。 <br/>  轰。。。他倒下了。可还没死,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在地上,渗透进沙地,染红了沙子,“孩子们在唱歌。。”他努力想裂开嘴笑,可不成功,他的脸溶化在大地里面了。我仔细听了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风吹沙子的呜咽声。 <br/>  我转身看沙莉,她神志恍惚地也呆呆看着滑梯,“你怎么回事情?”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手慢慢伸向背后。沙莉愣了会,好像回过了神,她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 <br/>  “我刚才有点出神了。好像。。感觉到了有人和我说话来着。。”她说她觉得这里充满生气。我是一点看不出来,除了沙子,什么都没有。 <br/>  “什么都没有。”我看看监测仪,那上面现在就3个亮点了。“记住那些东西不是人类,所以只有我们才是生命”我挥舞了下监测仪,“这说明了一切,现在还有最后一个人了。希望我们能够发现他还没有被感染。”不过我估计希望不大。 <br/>  果然如此,我看到他的时候,觉得浑身发冷,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样一个人,他已经完全沙化了,我只能在漫天的沙中模糊看到他的人形,他和整个城市连同空气结合在一起了,感觉上无比巨大,我不得不抬头仰望,“你过去。”我命令沙莉。手中始终握紧枪。满是汗水。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br/>  沙莉看了我一眼,没有反对,只是说了句,“你以为你能离开这里吗?”她过去了,站在那沙人旁,她将手伸进了沙里面,并且脸上流露出陶醉。“所有人都在这里。。所有人并没有死。上面的人骗了我们所有人。” <br/>  “你早被感染了,是不是?”我冷冷地问,慢慢抬起枪,瞄准他们。 <br/>  沙莉笑了,她扯掉面罩,皮肤变的半透明,这是沙化的前兆,“我没告诉你那人撞我的时候我被扎了一下,因为我害怕。” <br/>  “现在呢?” <br/>  “现在我理解了,其实我还是会活着,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她更深的埋入沙子中,我快要看不清她了。 <br/>  “那你就不再是我们人类的一员了,你被异化了。”我把枪的功率调到了最大档,我不知道是否有效,不过我总得试验一下。我也知道自己是回不去了,政府肯定会把这里整个炸掉的。不管他们是否是生命,不被人类承认的,就不是生命。 <br/>  “我们是同类。。”她急急地呼唤我。好像情人一样,“这本来就是我们自己造成的,砍伐,毁林,沙化,记得进化吗?这就是进化,整个城市提前适应了沙化。最终会扩展到整个世界的”她朝我伸出手臂。“你回不去了。。”她好像能知道我心里想的。 <br/>  我不为所动,在我心目中,人类就是该象我这样的,有欲望,有情感,女人该有女人味道,即使我倒下,我也不要沙化,“你们不会成功的,我会在你毁了我之前杀死你们,而其他人会在你们毁了整个世界前先毁灭这个城市的。” <br/>  “你还不明白吗?是人类自己作了这个选择。无奈,但是有效,草原是一个屏障,可是最终它们还是会被毁掉的。没有什么外来生命,我们最终选择了成为沙子。用不了多久,整个地球都会成为沙球,大自然是慈悲的,它给了我们在沙化中生存的另外之道。你还不明白吗?”她渴望的看着我,她另外个沙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努力将自己挤进对方。沙莉在最终完全融合的一刹那有明显的犹豫,我能够感觉到她的停顿和视线投向城外的草原,可忽然从她脊背处伸展出的雪白色翅膀将她拥住,使劲强迫着她投入沙的世界。我们曾经把这样带翅膀的女人称为天使,可在诡异的黄沙风尘中,我看到的仅仅是无望的挣扎,雪白的翅膀在漫天黄尘中格外刺目,仿佛罩子般垄住了一切回归的愿望,那是沙人出生和消失的地方,风越来越大了,我看不清楚沙莉的身影了,她和沙人已经融会于整个城市中了,只有巨大的翅膀还在扑闪,隐约传来她的歌声:“破茧而出的生命哪。。。。终将归尘土。。” <br/>  我默立良久,终于说出了三个字,“我明白。”枪响了,我看着巨大的爆炸把他们炸的灰飞烟灭,天空里下起纷扬的羽毛雨,我捻起一根落下的羽毛,上面闪着晶亮的沙子,发了会呆,然后扔下枪,朝城外走去。我知道他们没有死,因为我清楚听见了风中传来他们的嘲笑声。那是沙子的嘲笑。 <br/>  在离开郁郁葱葱草原还有十多米距离处,我停下了,我扔掉了头套,贪婪的嗅着那草的清香,我摸了摸我的脸,毫无异样,于是我又脱掉了手套,手上皮肤好像婴儿样光滑,呈现某种半透明,我笑了笑,将身子埋在土里,在沙尘暴袭来的那一刹那,我及时的朝自己脑袋开了一枪。 <br/>  我不愿意这么的活着,我想,我的肉体会成为草原的粮食,而我的灵魂会和整个森林同在。 <br/>  这是我们的最后防线。<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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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无选择》
2002-10-26 12:59:36

<br/><br/>  该我上场了,匆忙中,我最后看了一眼凯,他摇了摇头,以某种悲哀地语气说,“你别无选择。” <br/>  红色的大地,我压抑住不情愿朝她走过去,心里念着那个小个子经纪人的告诫,他挥动着的小手总是在我眼前晃悠,“你不能躲着她,”他尖着嗓子咯咯笑着,仿佛这是场闹剧,“会影响孩子的发育,你想收获一个不完美的果实吗?”我被他说服了,或者说,被钱说服了,和这个女人做了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 <br/>  她看上去没有想象的那么脏,一头桀骜的长发散落在脸颊周围,营养管紧紧地和她身体连接在一起,腹部微微隆起,但并没有怎么防碍行动。“你就是恩主?”她仅仅扫了我一眼,又忙着干自己地事情了,把背对着我。 <br/>  我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我在一大堆资料中选中了她,是因为她的眼神还没有堕落到什么都不在乎的地步,虽然孩子的命运是注定的,但我不希望有任何的差错。根据经纪人的介绍,她并没有干几次,至于理由虽然听上去很可怜的样子,可归根结蒂就是为了钱。 <br/>  这个星球最奇特之处就是这个特殊的行当,80%的游客来到这个荒凉了无情趣的地方的唯一目的就是因为生命。‘我们提供生命!’这是它们的口号,这里的女人天生就有一种特殊的本能,她们可以承受大剂量的激素,迫使体内的胚胎在两个星期内快速发育成胎儿,并且能够在某种外力引导下集中发育胎儿某部分器官。对于那些患了绝症的人,这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克隆技术总是不那么令人放心,尤其是某些有家族遗传史或者自己某个器官已经癌变却并没有及时保存自己的健康细胞的人,一个天然健康的人工制造‘胎儿’,来自自己的遗传因子,却又不属于人类,不受法律限制,不必受到舆论谴责。“生产”这是那个经纪人的宣传词,“这和您漫不经心的拔除一根头发有什么区别哪?记住您只是用自己制造自己而已,不必内疚。何况。。”他凑近了我,臭气直熏到我的脸上,“您就不想再活下去了吗?”我不再说话了,拿过他的册子开始细细挑选。 <br/>  “帮我拿一下”她打断了我的沉思,递过来一个备用能源匣。在我发呆的这段时间,她好像已经做了不少事情,并且还顺便把我的飞车的能源也补充了。 <br/>  我打量着破旧不堪的小屋,皱起了眉头,“你可以住到旅舍里,我付钱。”我停了停,又补充了句,“生完孩子后,你还可以呆那儿几天休养休养。” <br/>  她笑了笑,眼神有些奇怪,“我们是不被允许住进去的。你看上去是黑洞那头过来的人。”她指了指远处那一座座散落于平原上的小屋,我尴尬地嘿嘿了两声,事实上,我确实来这里不到五天,两天和那苍蝇般的经纪人周旋,一天是在医院渡过的,那是必须的手续,我没有多少时间来了解这个地方,也不想有太多了解。 <br/>  ‘不要怜悯’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低声提醒,我知道那是凯,我想我有些脱离错位了,我深呼吸,调整自己,以尽可能温柔而又不带感情的语气说,“你。。还好吗?孩子好吗?”我敢保证!她眼睛里面闪过一丝嘲讽,虽然瞬间即过。 <br/>  “没什么,孩子很好,我有经验。。是的,我们天生的本能。”她自然的抚摸着腹部。“你得了什么病?”她忽然问道,语气平淡的好像拉家常。 <br/>  “摩尼氏症。”我的语气也一如丈夫对小妻子的絮叨习以为常一样平淡。 <br/>  她的眼睛又闪了闪,脸部肌肉明显抽搐了下,轻轻哦一下,我们都不说话了。 <br/>  摩尼氏症,那是种不治之症,身体各部分机能会越来越弱,直到病菌完全吞噬,将全身腐蚀的象筛子一样。是在一次下不明陨石矿时染上的。我不想靠管子维持余生,那就必须更换大部分的器官,而克隆器官的技术不可靠又昂贵,唯一的选择,就是这相对便宜的自体繁殖了。按照那个经纪人的说法,专业人士会为我料理一切,通过控制营养管输入母体,来控制胎儿某些器官的长大,胎儿其实仅仅是个载体,就算真的留下它,它也只是个怪物,我用这个来安慰自己,可是不知道是否有效。 <br/>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我频繁的和她呆在一起,有时候给她唱会歌,有时候陪她去平原散步,或者我们什么都不干,就是呆坐着看日落。这个女人很奇怪,她常常要我象‘真正的父亲’那样把耳朵靠在她的腹部,说这样可以聆听到胎儿的呼吸声。通常我是不答应她的,偶尔地,会顺她所愿。这种时候,她总是特别温柔快乐,眼睛里闪着愉悦的光芒。 <br/>  按照专业人士的说法,母性对胎儿发育有好处。 <br/>  天知道,我多渴望这种感受生命成长的感觉!‘注意你的感觉’那个声音又提示我说。 <br/>  我冷静了下来,重新拾回自己的角色,一个为了活下去而奋斗的人。“我看你不像需要钱的人。”她的腹部一天天的隆起,我看着她忙碌的编织些小袜子,小衣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下了结论。虽然我第一次来这里,但是我听说了不少这种女人如何贪婪的故事,她们会竭尽所能地在胎儿出世前那段时刻从恩主那里敲诈每一个铜子。这个女人不同,她好像。。怎么说呢?她好像真的是在做一个母亲而不是一场交易。那就是我的感觉。“你为什么要干这个呢?”我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没有期待她能给出什么新鲜的回答。 <br/>  “宿命。”她疲倦地回答。费力地俯下身,手深深的挤进大地,抓起一把土壤,然后入神地看着土淅淅沥沥从指缝掉下,重归平原。我们长久的沉默,她开始唱歌,一种古怪的音调,呢喃着,有着深深的悲哀,又有着母性的慈祥,“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有这种本能,可是有这样本能的女人天生是注定干这事情的,没有人会娶她们,她们的孩子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钱来的快,去的也快。。。”然后她又嘤嘤哭起来,“上次是个怪物,上上次是个怪物。。。上上上。。”我默默不语地抚摸她的后背,那些某些器官被加强的婴儿出生时的奇怪模样必定给这个女人留下深刻印象。我该安慰她吗?这样对胎儿不好,可是我该怎么安慰她呢?我和她都知道唯一的解决办法,可是我无法办到。我能做的只是默默的抚她的后背,我渴望活下去。 <br/>  生命是用来互相践踏的吗?我愤怒地想骂娘,那个声音又轻轻响起,‘你越界了。’它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提醒我,我那只已经踏出圈外的脚缓缓收了回来。 <br/>  她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沉浸于自己地世界,“据说有些人,是为了给自己留下火种,有那么些幸运儿。。。我总渴望我能碰到一个。”她眼神中飘荡着火焰。带某种期许的看着我,我知道她要什么,我想给她,真的很渴望给她,可是最终,我还是摇了摇头。 <br/>  火焰一点点熄灭了。。我不忍地安慰她,“就算真是这样,你也无法看到你的孩子吧。”她忽然站了起来,长发随着突然的动作飘洒向空中,“我不后悔”她眼神坚定。 <br/>  有一种不安,在我心中慢慢滋长。 <br/>  那个小个子经纪人在他的办公室听我支支吾吾地说了大概,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天知道那些女人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我向您保证,一切不会有问题的,她们天生注定就是干这个的。只是怀孕期间荷尔蒙过多的副作用吧。” <br/>  “可是,我的家乡有句话,‘母爱会作出超出常规的事情。’”我忍不住反驳道。 <br/>  “哈!”小个子忽然狂笑起来,他笑的那样欢畅,那样前仰后合,仿佛是听到个最好笑的笑话,终于他停住了,一字一顿,就象要把他的话,深深烙在我的脑子里面,“我再重申一遍,她们不是母亲,不是孩子。仅仅是工具。工具是没有思想的。” <br/>  我带着困惑而来,带着不安,恐惧,还有经纪人的保证回到了女人身边。小个子向我许诺一切都会安好的,“就算那只母猪有什么事情,我们也会解决的。”他说话的恶狠狠的口气让我毛骨悚然。 <br/>  她还在那里,在我去城里以前,和回来以后,都保持那个姿势,一手撑腰,一手抚摸着腹部,嘴里还哼着歌。明天,就是胎儿成熟的时候了。这个小小的婴儿在还没看到日出时就会死去。而我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做了个决定,悄悄拔起身边的一束小草,向她走去。 <br/>  “丽娜。”她说,掩饰不住的惊喜,她紧紧握住那束嫩嫩的小草,嘴唇在上面摩索。 <br/>  “好的,丽娜”我朝她温柔地笑着,决定给这个可怜的女人难忘的一个夜晚,“现在,让我来听听宝宝怎么样了。”我俯身下去的时候,没有忽视她的眼睛瞬间充盈了泪水。 <br/>  是难得的嘈杂声将我从朦胧睡眠中惊醒的,刚醒的时候,我还沉醉在昨晚的迷梦中,我和丽娜就象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在火堆旁紧靠着,仰望苍穹,我和她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放在她的腹部,我不停地给她唱歌,讲我小时候的故事。不过,这种迷糊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臭气给熏的清醒了,眼前丽娜的脸换成了气急败坏的经纪人,从他断断续续地诉说中,我才得知,原来当他今天带着专业技师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丽娜已经跑了,她带着自己的孩子跑了,他们在离开小屋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血迹和脐带,更令人吃惊的是,这是早有预谋的,从丢弃的营养管来看,丽娜早已经做了一套伪装程序,以供监视者以为胎儿的各器官在按照程序发育,事实上,这个胎儿很可能,不,是根本就是象普通孩子那样正常发育起来,除了因为母体的特殊体质而缩短了发育周期,换句话说,这是个正常的孩子。就算真的按照原计划生下来,也对我没什么用了。 <br/>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只。母狗。”经纪人满头满脸都是汗,他向我保证一定会抓到母子的,并且向我许诺会尽快为我安排另一次免费的生育。“我们一定会抓到她的,请放心,这不会影响您的生命的,这是我们的荣誉。”在他颠三倒四,罗里罗嗦的说话过程中,我一直沉默着,我无法说自己是什么感觉,是什么样的心思,我只是沉默。。一直沉默到周围都沉默了。 <br/>  我爆发了。 <br/>  “她居然骗了我!”我用极其愤怒地语气却掩饰不住极度欢欣地吼道! <br/>  ‘注意你的语气’,那个声音适时地插入了。这次我不再理睬了,我使劲地摘下紧贴头皮的薄片,对着满场,满剧院地观众大吼道, <br/>  “她居然就这样骗了我!” <br/>  沉默。。。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一直到忽然一个男人从观众席中站起来,他大叫道,“这不是真的!母狗就是母狗!”我紧紧地盯着他,直盯到这个猥琐的小个子男人颓然坐下,零星地掌声开始响起来,然后弥漫了整个剧院,经久不散。 <br/>  我拉着我的搭档一起再三谢幕,在如雷地掌声中退向后台,那个女孩一扫忧郁的样子,欢快地冲向女友去享受胜利的喜悦了,而我则侧头,微微看向凯,他正朝我竖起拇指,“真好,演出很成功啊。我真的怕你控制不住了,几次提醒你。不过,到最后,你还是没有控制住。”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别去想了,母亲,孩子,男人,都别无选择。你也算解脱了。不管观众信不信,你自己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 <br/>  我微笑着看着凯的身影远去,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满头桀骜不逊的白发老人的形象,“母亲”我轻轻呼唤道。恍惚中她在向我笑。微风送来她的絮语。 <br/>  “孩子,在母性面前,我别无选择。带走了你。记住你的父亲,他是个伟大的人,如果没有他的阻止,我想你不会长大。他也再没有另外的孩子。我该回去了,你父亲的坟墓在那里。” <br/>  我站在广阔的平原上,深深深深地呼吸一口,我能感受到生命的气息,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父亲,可是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br/>  他和我同在。 <br/> ——————————<br/> 失落的星辰酷科幻论坛,拥有的是所有的想象 <br/> http://lensbbs.aswecan.net/bbs/forums.cgi?forum=26<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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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之远》
2002-10-26 13:01:38

<br/><br/>□ 失落的星辰<br/>  ——这是一场小战争,可是历史也许因此改变 <br/>  我走入战壕的时候,凯一正在专心致志的把玩着手中的拼图,以至连几只军鼠正偷偷朝他靠近都不知道。直到那几只老鼠被我的电磁枪击中冒出白烟吱吱倒地,凯一才如梦方醒似地跳起来,他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发着红光,有些不知所措。我铁青着脸,走过凯一的身边,“记住,我才是你的主人。”我狠狠从他手中抽出那幅拼图,摔在地上。留下凯一站立的笔直。 <br/>  钟树靠在分指挥所的门边笑的象个白痴,他盯着我手中的拼图,“你好像对它太凶了。几只老鼠凯完全应付得了,我们需要劳逸结合。”他朝旁边努了努嘴,我看到掩体一角旋们几乎人手一副拼图,神情专注不亚于凯。 <br/>  我摇了摇头,眼神阴冷地看着钟树,“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不在乎’三个字下的。我已经失去了左手,我不想再失去右手。” <br/>  这是一场局部的小规模战争,战争的起因已经不重要了,对于两国政府,他们也许有一大堆理由来阐述战争的重要性。对于我这样的士兵来说,只知道我很可能在战争中丧生。 <br/>  上前线的第一天,我的左手就失去了。 <br/>  那不是我真正的左手,但却比砍了我的手还痛。现代战争中,每个士兵都配备有四个战斗机器人,作为“眼睛,手臂和腿”的延伸,一个士兵全身佩带着各种传感设备,来控制包围在自己周围的机器人, 机械的强力和机动性加上人脑的变幻性使得步兵的重要性重新在现代体现了出来。创造这一战术的先驱很是为自己骄傲,而舆论也对此赞许有加,毕竟,脆弱的生命受到了某种程度的保护。但对于我们来说,危险丝毫未减,相反更甚了。理由很简单,敌方同样使用这样的战术,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全力打击的肯定是中枢-人!打倒了一个人,也就意味着使所控制的四个机器人完全瘫痪。这大概是那些单纯的科学家们未料到的吧,虽然士兵没有那么聪明,但是求生的本能使得敌我双方都不约而同采取了最直接的方法。在这样的战场上,很少伤者,大多死者的脑部都受过酷击。 <br/>  凯二被击中的时候,我感受到强烈的冲击,那枚小型火箭影像几乎占据了我的80%的传感器屏幕,我几乎是下意识地作出规避指令,但已经迟了,一声巨响后,左视角一片漆黑。我知道凯二必定是被击中头部,不然屏幕上至少还会有残像。但也暗暗觉得庆幸,因为要不是有它挡了一下,挂掉的大概是我。但这已经让我很不舒服了,就好像一个原先四肢健全的人,忽然残废了那样难受,我有点怔住了,不知道下一部该怎么办,朝前冲还是原地不动?如果不是钟树的及时赶到,我几乎要为这一瞬间的愣神又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及时地替我挡下了不下三枚火箭,而我自己的三个机器人正像木桩一样戳在原地等着我的指令呢。 <br/>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以我们朝前推进了二百米和赢得一个次重要的高地而告终,战友们或者检查维修自己的机器人,或者聚在一起小庆一番。就我闷闷不乐,我对凯们下达了自由指令后,就急匆匆地去找给养部队,期待能在下场战斗前,补回我的左手凯二,可是,坏消息似乎总是在人倒霉的时候一个接一个,那个瘦小的技术员居然摊开两手朝我大叹苦经,说后勤供应因为受到小股敌人的机动部队骚扰而被切断了,最早也要四天后才能赶到,而现在,他们只有一些零散部件的库存,不可能提供一个完整的战斗机器人给我。“那不是要我死吗!”我实在忍受不住这个絮叨的男人了,吼叫起来。他倒好,只是耸耸肩,算作为回答。 <br/>  我憋着一肚子气回到了战壕里,钟树耐心地听完我的叙述,理解地拍拍我肩膀,“没办法,忍吧。幸好你还有三个机器人,不像三队的阿瑞,他只有一个了,我看他很难熬过下次战斗了。。除非长官把他留作预备队……”他的声音低下去了,我也沉默了,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兵员本来就少,长官才不会考虑你的生死呢。尤其这种装备不足的情况,最容易被派作打头阵。 <br/>  还是钟树打破了沉闷,他推了推我,调侃道,“你试试这个拼图,挺有意思的。”我苦笑着举起拼图查看,这是世界上最大的玩具企业莫森公司出品的高科技产品,带故事情节的电子拼图,我记得在地图上看到过这一带有莫森公司一个厂,因为战争,厂被荒废了,这些拼图可能是部队占领那座厂后流落出来的吧。凯好像刚刚才开始玩,白板上是一个看上去很幼稚的童话, <br/>  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美丽的公主, <br/>  还有一位勇士,忠诚地保护着她。 <br/>  来了一群坏蛋,他们要抢走公主。 <br/>  勇士说:公主,我来保护你! <br/>  他带着公主出了城,坏蛋在后面追。 <br/>  他们跑啊跑,跑到森林前,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啊,挡住他们的路。 <br/>  眼看着坏蛋要追上来了,忽然,一个精灵出现了, <br/>  她说:我来帮你们!她念了几句咒语,奇迹出现了。 <br/>  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匹快马,一辆汽车,还有两对大大的翅膀 <br/>  你选择什么呢? <br/>  结论是显而易见的,马和车都不适合,翅膀才最适合在森林中逃跑了。我按下了第3个按钮,白板上的字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凌乱的拼版,旁边还有说明:请在规定的时间内,拼出翅膀,助公主逃跑。 <br/>  “哈!”我忍不住笑了,“这简直是孩子的游戏,太无聊了!”说着,我将它扔在地上,可呆站一边的凯三,却好像看到宝贝一样,迅疾地拣起了它。我看着凯三因为急速运算而大放红光的眼睛,摇了摇头,那些机器人好像对这个拼图着迷了,我扫了眼其他的那些机器人,看来每个人的进度是相同的,它们只是拿着拼图,却都只是盯着而已。 <br/>  钟树凑到我身边,“对它们来说,选择太难了,有很多变化因素啊,不仅仅是速度的问题,虽然我们看上去这种选择很简单,可是这些只习惯于听从我们命令的机器,却无法作出正确的判断了。不过,我不理解的是,它们为什么会对这个这么感兴趣呢?”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br/>  “我说过,这只是孩子的游戏,我看那些机器人的智力最多也就三四岁的孩子吧,对这个感兴趣,不足为怪吧。”我看了看还站着笔直的凯一,它的身上遍布着弹痕,眼睛也黯淡了许多,忽然心中有种不忍,我朝旁边四顾,看到地上还有一副拼图,我指了指那幅拼图,对它下令道,“自由活动吧,这个归你了。”凯一的眼睛忽然亮起来,红光闪烁不停,一下子生动了许多。我假装没有看到钟树悄悄朝我竖起了拇指,大踏步地跨出指挥所,自己好像也快乐了起来。 <br/>  敌人没有给我们多少喘息地机会,第二天下午,进攻就又开始了,我们死守着阵地,不断有人在我周围倒下,通过凯们传回的影像,我能很清晰地看到脑浆四射的镜头,钟树和我始终不离不弃,我们将自己的机器人组合在一起,包围成一个大圆。而阿瑞就没那么幸运了,我从他身边冲过的时候,看到他的无头的躯干在抽搐,旁边是轰的不成样子的一堆废铁,失去了中枢的机器人的下场就是那么的惨。 <br/>  如果不是一件事情发生,今天的战斗本来是很平淡的结束,双方不输,不赢,谁都没有占到便宜。我听到了一阵喧嚣,离开我大概五十米的距离,一个敌方标识的机器人反常地活跃,它嘴里发出古怪刺耳的金属声音,因为炮声太响,我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我和钟树沟通了一下,就朝那里包围了过去。 <br/>  先映入视野的,是一具士兵的尸体,整个脑壳都被打暴了,头上的头盔也被打飞了,露出金色的长发,从娟细的下巴我能想象出她身前的美丽,耳机中传来了钟树的声音,“是个女的阿。”她的四周有着三个机器人,其中两个都因为没有接受到指令而瘫痪了,剩下的那个机器人却异乎寻常地活跃,它就好像守护小鸡的母鸡一样暴跳如雷,不许任何人接近尸体。它翻滚腾挪,躲闪着四面射来的子弹,嘴里还喃喃地嘟哝着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聪明’的机器人,要是这是敌人新研制出来的战斗机器人,那么我们的日子就糟糕了。钟树看来和我的想法一样,他悄悄地绕到机器人的背后,并且命令旋一和旋二在前方射击吸引那个机器人的注意力,他带着旋三和旋四包抄过去。 <br/>  这一切真是完美的计划,可是那个机器人看来聪明的过分了,它一眼就看出了企图,并且根本不理会旋一和旋二的祥攻,甚至也不理睬旋三和旋四,直挺挺地冲着钟树就扑了过去。 <br/>  “天啊!”我已经顾不得去想什么原因了,只是下意识的朝自己的机器人发出指令,“开火!”凯们毫不犹豫地向它射击了。 <br/>  它终于在离开钟树只有一米的地方倒下了,但眼睛却妖异地闪烁着,仿佛死不瞑目,钟树的脸色苍白极了,忽然,他举起枪对准机器人的眼睛部位连开数枪,机器人终于不动了。它的胸口一阵嘎吱响声,几个齿轮弹了出来,连带一副拼图也落在了地上。 <br/>  我走了过去,推搡了钟树一下,“怎么了?吓呆了?”钟树慢慢地朝我转过身来,他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严峻过。 <br/>  “你听到它在叫什么吗……”钟树道,我莫名地摇了摇头,“它在叫‘我要救我的小公主,小公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吗?”他带着哭音扯着我的衣服说。我不耐烦地打掉他的手,眼睛偶然扫到了地上,我浑身一震,钟树也停止了发疯,他开始颤抖。我蹲下身,拿起了那幅拼图。 <br/>  上面,勇士正牵着公主的手,在幸福的微笑。旁边是一行小小的注释 <br/>  祝贺你救出了公主,完成了任务。你是个天才!孩子! <br/>  我快速地翻动前面的拼图记录,翅膀,纵火……。选择一个不错!完全是最适合的选择! <br/>  我心中涌起一股寒意,抬头却看到钟树在盯着我,我们不约而同的朝包围在自己身边的凯和旋们望过去,不由自主地握紧自己的电磁枪,将枪口微微对准自己的奴仆们。<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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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窗,爬进来》
2002-10-26 13:02:33

<br/><br/>□ 失落的星辰<br/>一 <br/>  通古斯平原,大片大片的树木以不可想见的高度耸立在平原周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草木因为冬季的临近而成片枯黄,并且倒伏在地上,来自北方的风在这个封闭的圆形环境中形成了漩涡,发出咆哮。这样的时节,没有人会象我一样犯傻穿越这里的。可我偏偏觉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br/>  我艰难的跋涉在平原上,用手把粗壮的草拨开,现在正是正午,但太阳一点没有发挥出它的光热,我眯起眼睛朝天上望去,那只是一个白晃晃的园盘而已。当我停滞不再向前的时候,我又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触摸。我的心砰砰直跳,从脖颈直到脊椎的酥麻感使我全身乏力,无法前行。终于我鼓起勇气,猛然地回头。 <br/>  什么都没有,甚至一眼就能望出去很远,看到那在风中簌簌摇摆的高大树木。 <br/>  但我又感觉到了,它如影随形,紧紧附在我身后,就在一回头刹那,它就到了我视野看不见之处。“啦……啦……啦”我开始唱歌了,并且大踏步往前走,想以此来缓和下自己的情绪。我不敢停,我知道它就在旁边,哪怕是筋疲力尽,我也要唱下去。 <br/>  就这样走了一段时间,我的心情慢慢放松了,可命运仿佛总是喜欢逆行,我的神经几乎在放松的同时又因为远处的黑影而瞬间绷紧了。它看上去要比我高大许多,还粗壮,距离还太远,只能模糊看到一片暗红色附着,上面还参差不齐的有凸起物。 <br/>  愈来愈近了。 <br/>  我不由自主的往身后摸去,去掏了个空,才想起出来因为太匆忙,根本没有带武器!我的鼻子一酸,不知怎么的,想哭,却又不敢。那条黑影显然也发现我了,转变了方向快步朝我走来,我不由倒退了几步,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就在这时,黑影已经近了,形容也详细了,等我能清晰地看见整个样貌时,心情一松,不由自主,就坐在了地上。刚才一直将舒未舒的冷汗也顺着毛细孔出来了。 <br/>  “出了什么事了吗?”黑影抢前几步,把我扶起来,这是一个极其普通常见的矿工,他穿着暗红色的防辐射衣,上面凸起的部分是自循环系统。一张因为长期在地下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的脸正关注地盯着我,“一个女孩子,不应该今天出来啊。”他略带埋怨地说。 <br/>  我还有点惊魂未定,结结巴巴地回答:“啊……怎么,今天……是星期六吧。”我又抬头看了看矿工,他的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有些惊讶,有些迷惑,更多的是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样。 <br/>  “你难道不是这里的人?”他嚷起来。大嗓门震的我耳朵都疼。 <br/>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自己心中有某种扩散的不安,好像是忘记了什么最重要的事情了。 <br/>  矿工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叹了口气,以一种与身份不相符合的柔和语气安抚我道,“出了这里就好了,别担心,过了今天就好了。”他停顿了一下,朝天上看了眼,有些无奈地说,“这日子闹的。把人魂都吓飞了。” <br/>  魂!我抓住了这个字眼,几乎立刻明白了所有的问话乃至刚才发生的事情的含义,天哪,我吓的浑身颤抖,刚才的无畏勇气全然抛到九霄云外。我再怎么胡涂,也不该忘记今天啊。 <br/>  我又看了看周围,一种长期盘踞的诡异气息的环绕。是的,绝对没错。 <br/>  今天正是每个月的多余的一天,魂日! <br/>二 <br/>  我不清楚历史,只知道远古的时候是没有多余的一天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月有三十或者三十一天,由于月球潮汐力的影响,地球的自转本是长期逐渐减慢的,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从何处来了另外一个小行星,对于它的出现过程没人能说的清楚,我也无意去查询图书馆里面洋洋洒洒数万本的科学著作。只知道它俘获了月亮,虽然月亮还在我们能看见的地方,但就像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月亮离开了……地球伤心了……”不知道是小行星的影响还是怎么地球自转速度又大大加快。一年多出来的那么些天,被平均分配到了每个月中。这一天就被称为“多余的一天”。 <br/>  随着这一天的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出现了,某些人们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情,这一天太阳永远不热,这一天人最容易疯狂。很多人甚至一些大人物都谈及他们在这一天的某些撞鬼经历。虽然科学家们对此嗤之以鼻,可是……愈来愈多的证言最终把这一天变成了受政府默许的放假日。商店关门,工厂放假。尤其在通古斯平原,据说是异常现象出现最多的地方,每月的这一天,没有人通过这本就人畜罕见的平原。 <br/>  如果不是前一天晚上的彻夜狂欢加上宿醉未醒,我想我是不会迷糊地连这一天都忘记,就贸然接下矿上打来的紧急电话,穿越通古斯平原去矿上的。事实上,一进入平原,我就已经完全醒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感抓住了我,好像自己全身都被窥视,要不是这个在附近的矿工的出现,我大概到不了矿上就会发疯的。 <br/>  想到这里,我向矿工连连道谢,他倒是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皮,告诉我平原边缘发现了新的蓝眼矿,他就是在那的先头部队。得在冬季到来前,将矿建起来。“你不害怕吗?”我好奇地问他,他笑着指指远方,说那里还有几个同伴。我会意的也笑了,是啊,有同伴会好很多,不过我想矿上一定也给了他们不少钱,才会让他们在今天干活的。 <br/>  我礼貌地和他告别,朝前继续走去,“没多久就出平原了!别担心!”他在后面嚷着。我走出很远,回头一看,他还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仿佛平原的一道风景,真是个好人啊。 <br/>  今天矿上出奇的安静,往日机器发出的隆隆声和嘈杂的人声消失了,只有一些自动机械在按照预定的程序一丝不苟的干活。我穿过死了似的矿场,到达了办公室,大门在验定身份后滑向两侧,我跨了进去,看到矿长杰奇正呆呆地坐着,旁边还有工段长小波和安全员肖爻。我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向来认为预感是女孩子的专利,对于自己的直觉从来都是很相信的。这次也不例外。 <br/>  “怎么了?”我慢吞吞地问,尽可能的缓慢,好吐出那令人诅咒的几个字,“蓝眼又杀人了?”没有人回答,良久,小波才点了点头。他伸出了两个手指而且还在不住颤抖。 <br/>  我倒吸一口冷气,“二十个?”虽然我对此事有充分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呆了。而一旁的肖爻却摇了摇头。 <br/>  “二百个。”他闷闷地说。“一百五十个自杀,剩下的人都疯了。” <br/>  我睁大眼睛,“怎么可能!”我惊呼道,“今天不是应该没人上工吗!”我冲矿长嚷道。杰奇就好像没听见似地呆坐着,他傻了一样,眼神呆滞,肖爻不得不代他回答。 <br/>  “最近人手不够,又发现了新矿,所以我们商量后,决定留一部分自愿加班者下来多干三个小时,工资翻七倍……本来以为人多,没想到……才过午夜没多久,小波就从监控仪发现了异常……接着……”肖爻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他这个见惯场面的人也没办法说下去了。杰奇忽然从茫然状态中清醒了,他呜咽起来,房间里充满了难言的伤感气氛。 <br/>  我厌恶地看着这个懦弱的家伙,又想抓业绩,又怕担责任,平时喜欢泡妞,出事了,就只会哭。“为什么没有通知我,按照规定,作出决定前,探测师必须在场。”我冷冷地盯着肖爻和小波。肖爻没有说话,他把脸转向了外面。小波则用手指了指杰奇。我立刻都明白了。 <br/>  杰奇大概觉的气氛异样,连忙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我们,“不是我的错……呜呜,你正好休假,我想……呜呜……只是三个小时,不会有事情的。”他好像救命稻草一样拉着肖爻,使劲嚷着,“你们都同意的,是不是……是不是。” <br/>  “屁!”小波忽然发火了,他劈头盖脸冲着杰奇就一通骂,“要不是你和我们说这季度任务没完成,要赶活,否则大家都会丢饭碗,又再三保证不会有事情,只是让他们多干三小时。还用矿长的身份压我们,哪会有这事情!” <br/>  听了这话,杰奇象火烧火撩的也叫了起来,“也是你们同意的啊,你们还不是一样对钱感兴趣,我一个人说能行吗?能行吗?”他唾沫星子横飞,和小波扭打在一起。肖爻在一边没说话,眼睛朝我瞄了过来,又把头低下了,充满悔恨之意。 <br/>  我看着这几个人的丑态,忍耐不住的大叫“别吵了!你们谁和我下去看看!” <br/>  房间,安静了。谁都不说话了,杰奇又恢复那副死乞白赖的样子,小波也朝后退了两步。我看了看肖爻,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我冷冷地笑了笑,他明白我的意思,血涌了上来,整个脸又忽然成通红。他深深呼吸了几口,开口了,“我去吧。你就别去了。” <br/>  我的脸色缓和下来,摆了摆手,“我是探测师,出了事情,自然少不了我的责任。矿下我比你熟悉,你和我一起下去吧。”我想了想,又对小波说,“你还是监控着,作为地面指挥。”我又停了停,转身朝着已经平静下来的矿长笑,把他笑的发毛,“矿长大人,您就想想怎么善后吧。”杰奇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br/>  我再也不理这个活宝,朝门外走去,肖爻稍稍犹豫了下,马上也跟了出来。 <br/>三 <br/>  肖全副武装地坐在高速电梯内,他挑了件蓝色的防辐射衣,衣服上层层叠叠的鳞片使得以及头盔上的那些鳞片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条铁鱼,细巧的管子缠绕着通向五官,他的手中紧紧捏着一把威力巨大的铬枪,从打开的通信仪中我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我的模样和他差不多,只是穿的是件红色的防辐射衣。我和他并排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出声,只有电梯在甬道中高速下行而起的电火花不时闪过,肖爻忽然打开了自己身上的音乐开关,一阵强烈刺激的摇滚隐约从通讯仪中传来。因为头盔的缘故,我无法看到肖爻的脸,不过我想他是紧张的。不禁有些可怜起他,离异会使得一个男人变化这么大吗?我正这么想着,电梯轻微震动了下,停止了。我和肖爻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将手伸向背后。 <br/>  门,悄然开了,门外,是一片柔和的蓝色光芒,混合着灰尘照射入电梯,形成一道淡紫色的光圈。第一次下矿的人都会被这样的美丽而打动的,然后,他们又会陷入极端的对立面。 <br/>  恐怖。这是我到目前为止的唯一感受,整个矿壁上嵌满了密密麻麻的深蓝色眼睛,一个紧挨着一个,眼球鼓出在外,偶尔还会转动,里面充盈着水一样的流质,似乎有生命一样,要是仔细看,会发现里面类似瞳孔的东西也会收缩暴长,无论我在哪个角落,那些眼睛总是能和我目光对视。就象有感情的。我向前走了几步,脚下发出吱嘎的响声,脚通过靴子感受到了底部的凹凸不平还有椭圆的柔软,那是几个长偏了的眼睛,他们嵌在地上,我正站在一个眼睛上面,能够清晰的感知它的富有弹性。踩在人的眼球上什么感觉?我不知道,但我猜想就和现在差不多。虽然下矿不止一次了,但我从来都习惯不了。肖爻也一样,他甚至是小心翼翼地不踩到脚下。 <br/>  从电梯至第一个矿道的二百米距离内,没有一个矿工,看来需要更深入进去,我向肖爻做了个手势,我们往里面走去,没走多远,随身的传感器就发出警报,前方发现异常热量,我们紧握着武器,向前走去。 <br/>  到处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躺着的,坐着的,还有一些活着的,就是在痴痴傻笑,我在一个矿工身边蹲下,揭开了他的头盔,那是一张混合着痛苦和解脱的年轻的脸,他咬着牙,眼球鼓出,嘴半张,“这是一班长尼克”,肖爻也过来了,他摸着尼克胸前的突起物,那是半截合金钻头,“他是被杀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另外一个矿工,手中正握着半截断了的钻头。我没有仔细听肖爻的话,全副精神都集中在尼克的左手了,我使劲地掰开他的左手,里面赫然是一枚蓝眼钻。这是一枚新鲜采下的蓝眼,上面还留着一丝未愈合的液体。在我的眼光接触的一瞬间,它忽然发出晶莹的亮光,原本眯成一条缝的眼核也打开了,把我的目光死死抓住,难以言语的黑暗感觉从头压了下来,我几乎要跌入这眼睛的魔力了! <br/>  肖爻发现了我的异常,他立刻把我手从矿石上打掉了,即时如此,我还是喘了好久才恢复过来,“我也许根本不该选择这个职业的。”我苦笑着对肖爻说,肖爻闷哼了一下,没有回答。 <br/>  我环顾四望,矿坑内被蓝色幽光照映着散发着妖异的魅力,而那些尸体又让我毛骨悚然,我不禁想起了矿区内儿童唱的那首童谣“蓝眼钻,夺命矿,让你笑,让你哭。”如果不是蓝眼矿工的工资要高出平均水平甚至一般白领一大截,而且福利也好的出奇,大概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干这个活的。饶是如此,每年还是有一批人会辞职不干,留下的或者是血气方刚想赚大钱的小伙子,或者是了无牵挂的人,也有异常贫穷的人要来一博的。蓝眼矿的诡异不仅在于矿石,它的起源也是异常的,它好像是突然从地球上冒出来的。根据记载,第一次发现蓝眼矿是在小行星出现后的一年,通古斯平原上。莫的摩家的小儿子在出外玩耍途中发现地面裂开一个大口子,有一些类似眼睛一样的矿石散落在坑外,他挑拣了些带回家给父亲莫的摩看,莫的摩先生是一个科学家,他一眼就发现了这种矿石的不寻常,在经过各种测试后,他发现这种矿石具有的高浓缩的能量,燃烧能够使得它的能量完全发挥,随后,富有生意头脑的他立刻购买了那一大块荒地,并且秘密研究了一种装置能够利用和转化这种能量。接着,他就成立了莫的摩能源公司,专门提供这种能源。出奇之处还在于,整个矿看来是采不完的,每从矿坑中挖掉一个眼,相同的地方就会再慢慢生长出一个来。莫的摩因为这种廉价而高效的能量发财了。陆续后来又在其他地方发现了这种矿石,也有其他公司出现和他竞争,但都没有莫的摩这家老牌公司资本雄厚,他们控制了几乎2/3的蓝眼矿藏。 <br/>  不过,莫的摩一家的命运没有因为财富而幸运,相反,他们受到了诅咒,莫的摩先生,还有发现矿石的小儿子以及妻子女儿先后发疯去世,只留下了女婿雷神一个人。他继承并且发扬光大了这家公司,他的死也是富有传奇的,据说有一天,他忽然手中握着蓝眼矿石,赤脚从卧室跑出来,大叫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到底而死,但脸上的表情确实幸福安详的。不管怎么说,触碰蓝眼矿石会带来不祥,这是公认的。科学家们无法探测出矿石的主要成分,只发现里面有异常扰动,一般流通到市场的蓝眼矿都是经过再加工的,虽然效用会减少些,但是对人的心理作用会大大消除,尤其通过四通八达的能源管道进入市民家里的早已经是看不见的能量了,更不会有什么危险了。普通人只能通过照片一窥真貌。诗人们更因为蓝眼矿石的美丽邪魅而写了许多诗。 <br/>  但对于矿工来说,蓝眼矿的危险是实实在在的,每年死于矿井的人不计其数,大多是发疯或者被发疯同伴杀死的。试想象当你拿着工具将一只眼睛从墙壁中生生挖出,看着液体从眼睛中流出的感觉吧,在不过几分钟后,墙壁上又会慢慢凸显出一只新生稚嫩的眼睛,注视着你,是否很令人难以接受?还不仅仅如此,你每接触一下蓝眼矿,都会生生感受到它被挖出来,孤立无援,寒冷冰凉的痛苦,仿佛心灵之间的纽带被打通一样。由于蓝眼矿是极其脆弱的东西,稍有损坏能量就会泄漏,而且又是密密麻麻布于矿坑中并且形状各不规则,机械手很难操作,只有完全靠人工。在某些特殊地形,或者某些特殊日中,矿坑内还会有奇异的心理效应产生,这时候也是矿工最危险的日子,有基于此,探测师的工作也应允而生了,简单的说,探测师就是‘抒解和预报危险的人’,进入一个新坑道前,探测师必须运用他的经验和技能将矿工的生命威胁降低到最小,还必须监测矿坑情况和行星活动情况,预报出每个有可能引起波动的日子,在这些日子里,矿坑就必须关闭。每个月的多余的一天,是所有探测师最忌讳的一天,不管是迷信还好,科学还好,都一致认为那是波动最高峰,原因不明。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这一天,太阳永远不热。 <br/>  由于我的谨慎,还有肖爻的严格把关,这个矿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事故了,我没有料到在我休假的这几天里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看着遍布矿坑的惨状,我不知道一心只求自己升职发财的杰奇怎么向那些家属交待。我的心中还有个疑惑,那就是,为什么那些矿工的表情都是千篇一律呢?从历年来的资料照片看,大部分的死者都是有混合着痛苦还有解脱的表情,甚至还有大笑的,简单把它归咎于疯狂是不对的,可我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我心里剧烈的斗争着,直到肖爻把我震醒。 <br/>  “阿谨,我们还是上去吧,这里只有死人和疯子,光靠我们两个,是无法把所有人都带上去的,等明天吧。我看他们暂时是没有危险的。”肖爻的语气出奇的沉重,毕竟两百人同时遇难不是随便碰到的。 <br/>  我点了点头,无奈的转身,耳边忽然听到一阵嘤嘤的哭声,虽然很轻,但对于我不亚于天籁,我欣喜的朝哭声望去,矿壁一侧,正坐着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孩,他的头盔掉落在一边,脸上满是泪水,“我想出去……呜呜……我想出去。”我快步朝他走去,他感觉到了生人的气息,紧张的抬头,目光正和我的对住,眼中虽然布满了泪水,但是清澈见底,不含丝毫杂质。 <br/>  “肖爻!”我喊了一嗓子。 <br/>  显然,肖爻也发现了这个男孩的异常,因为他也回答了,“他好像没有受伤。” <br/>  是的,我们发现了一个正常人!<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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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神之路》
2002-10-26 13:05:00

<br/><br/>□ 失落的星辰<br/>  我正站在漩涡的中心,它打着卷在我面前掠过,呈现胶质的半透明感,我闭上眼睛,轻轻地伸出舌尖朝一圈圈涟漪舔去,想象着冰凉沁心的感觉,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没有味道,没有声音,仿佛这一切仅仅是幻象。我静静的站着思考了会,然后朝那急遽旋转的中心伸出手,镜子般的漩涡映射出我的动作,虚幻和真实交融在一点时,我猛然撕扯,随之将自己整个身子埋入其中,我感受到……极度舒畅感,随即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这阵晕眩只维持了千分之一秒,重组带来的一股巨大冲击力把我脑子震的嗡嗡直响,当不适感慢慢消去,眼前的异星景色渐渐出现时,我抵达了‘另一元’。 <br/>  『师喧:女,九二时;无子女,丈夫:胡峰,九零时,已于三一时申请双元身份。双方血统:纯,可追溯至二十代。师喧现申请双元身份,已通过DNA检验,身份校验等四百七十六种校验。』 <br/>  眼前的这个老头慢条斯理地念着我的资料,好像这是一篇醇极的好文,他太老了,肩胛处露出部分没有被盖住的羽翼,稀疏且颜色黯淡,我紧张地盯着他秃的发亮的头顶,使劲咽下口唾沫,语音颤抖地问道,“怎么样?我通过了吗?” <br/>  他好像没有听见,依旧在继续念下去,过了好一会,才兴味索然地一甩手,“那么,你为什么呢?” <br/>  “什么?” <br/>  他往后仰去,好能和我目光相对,“一般来说,纯血统的普罗人在二二时就可以申请双元身份,很少有象你这样经过泰半生命……”他没有说下去,可我明白他的意思,也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仅仅是好奇。 <br/>  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悲哀地笑了笑。老头忽然叹了口气,“明白了。”他说,迅速地在一份文件上签了字,将它递给我,“你通过了,小心,”他好像犹豫了下,“那并不是个完美世界。” <br/>  楚楚将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她是我的同事,一个可爱的地球女孩,大大的眼睛,略带咖啡色的皮肤。修长的双腿,还有点缀在脸蛋上的俏皮的小点,普罗人和地球人的相似是宇宙一个不可思议之处,没有任何的血缘纽带,却跨越了不同的星系造就如此的外形雷同,除了没有翅膀,和其他一些细微末节,什么都类似。“你还是老样子!”终于,在确认了我身上每一个部件都没有增加或者减少后,她下了结论。 <br/>  我不禁哑然失笑,“我自然什么都不会改变。” <br/>  她把头摇的象波浪鼓一样,“不是啦不是啦!想想你是不同的!一个纯种的普罗人!”她夸张地语气使得我有些不自在,“那意味着什么?你能去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我微笑一下作为回答。对于这个好奇的小鬼,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 <br/>  她看上去特别兴奋,仿佛自己才是真正的主角似的,“据说那里是个完美的世界,一个你能在那里获得梦想的地方。一个受人仰慕的世界,一个……”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天堂里才有的景象。最后,她长长地出了口气,羡慕地看着我,“我真希望能去那里一次。” <br/>  “那么你会死。”我冷酷地砸碎她的梦想,她不满的嘟起了嘴,“你还没到那里,在途中就成了宇宙微尘了。” <br/>  楚楚知道我说的是事实,虽然有些失望,但立刻又恢复了快乐的本性,“他们在通过你申请的时候,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时候可以去?” <br/>  “今天。” <br/>  “今天?!从哪里出发?”楚楚看上去激动地都要哭了,我倒是挺平静。仿佛就和去赴个普通约会一样。我回答说,“海边。” <br/>  我选择海边作为启程点是因为胡峰,我在经过这么多年才选择使用出入双元世界的权利也是因为胡峰,他喜欢海,我们经常去海边展开巨大的白色羽翼迎着太阳飞去,下面是无边无际的大海,我和他,常常将身子翻过来。让太阳将我们全身印成金黄色。‘我有这个世界就够了,因为世界有你。’那时候他常常这么对我说。不过现在,他是更多的去那个没有我的世界了。我在痛苦的挣扎,反思直到最终作出跟随而去的决定。我曾经以为,没有他的世界是不值得去的,现在,依然如此。我想知道是什么熄灭了他的热情之火。也许那个他天天光顾的世界能揭开谜底。 <br/>  连接另一元的门如管理局的老头告诉我的那样出现了,它悬空浮在浅蓝色的沙滩上,背面就是浩瀚无垠的大海,漩涡在不停地旋转,在呼唤着什么,它是黑色的,可在其中好像有星星点点。我展开了白色巨大的羽翼,如情人的手一样,轻柔包裹住全身,渐渐的,原本硬质的翅膀变的和漩涡一样的透明,并且尘化,而我却不觉的痛,在我决心踏出第一步时,忽然想起我走出管理局时,回答老头的那句话,“我进去了,世界就不完美了。” <br/>  我站立在这块异星的土地上了。几乎立刻我知道我错了,错的愚不可及。这里不比普罗有多美丽,映入视野的是大片大片土黄色平原,还有粉红色的天空上那高高悬挂着的三个土黄的星球。胡峰并没有来接我,我所接触到的第一个智慧生物居然是个土著,瑙鲁。他丑的令人厌恶,而又虔诚的让人吃惊。我的羽翼将我身躯紧紧包裹起来,看到一个陌生异星男人朝我走来真让我不习惯。不过他的眼帘始终低垂,不敢正眼看我,恭敬地双手奉上了件丝一般的衣服。然后就跪了下来,将脑袋深深扎入黄土中,我很快穿好衣服,皱着眉头看他粗壮矮小的身躯匍匐在我脚下,赤裸的上身布满疙瘩。他双手搭在地上,手心向天,我猜想那是他们表示尊重的一种方式,“塔塔派我前来迎接您。” <br/>  我慢慢蹲了下来,示意他抬起头看着我,“你说什么?” <br/>  他有着一双不同寻常的眼睛,虔诚,而坚忍。胡峰很有识人的眼光,无论选爱人或者仆人,哪个他都是挑最好的。瑙鲁看着我,又重复了一遍,“我,塔塔的仆人,是他派来迎接您的” <br/>  这次我听清楚了,塔塔,在我有限的对这个世界的语言了解中,是‘天神’的意思。 <br/>  在瑙鲁的带领下,我顺利的抵达了聚居点,胡峰正和其他几个人在谈笑着什么,周围是一些与瑙鲁长相类似的人,让我吃惊的是,有一些土著长的更象普罗人,看上去他们也更受宠爱。比如正斜倚坐在胡峰脚下的那个漂亮小伙子。后来我知道他的名字叫北星。 <br/>  乍看到胡峰让我很有陌生的感觉,因为他完全不同了,不是那个严谨小心宽厚的议员先生了,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放荡不羁,暴躁易怒的国王。他腆着肚子,哈哈狂笑着。我迟疑不前,原本渴望与他说话的热情在刹那间冰冻下来。反而是胡峰,比平时要柔情多了,“喧,”他意气风发的大踏步走过来,将我搂在怀抱里,“你终于来了,看来我多年的劝说终于起作用了。” <br/>  “怎么?”我疲惫地躺在他的怀抱里,这种温馨的感觉多久没有尝到了?他总是匆匆离开家去办公室,然后下班就不见踪影,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又突然出现在家里,稍作梳洗,就又开始新的一天。我们沟通的机会几乎没有。难得的小聚也总是以听他诱劝我去申请双元身份度过,‘我已经有了这个世界的你,何必需要另外个?’我用他的话来回答他,这样造成的结果是他拂袖而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和我之间,裂缝越来越宽,终于,我想是到了去他的世界看看的时候了。我来了,可我想错了,我悲哀的发现原来和我争他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样无法触摸到的不知名却又极具诱惑力的东西,权力。 <br/>  我很快和其他先我而来的人熟悉了,认识了沉静的诗人小缅,退休军人老沙,以及贵族女何敏等,每个人的性格,脾气,喜好,出身各不相同,只有一点,他们都是纯血统的普罗人。他们的祖先从未与异族通婚过,直追溯到十五代以上。 <br/>  我也渐渐对这里熟悉起来,这里的土著大多是和瑙鲁一样的丑陋,也许以他们的审美观来说瑙鲁是漂亮健壮的,因为我不止一次看到这里的姑娘在瑙鲁面前跳那种求偶舞,而且我也从其他一些途径了解到瑙鲁不仅是胡峰的仆人,也是这个世界中某个大部落的首领。他们称自己为沙罗人,把我们统称为塔塔,在他们的传说中,是我们创造了他们。因此他们以能为我们服务为荣。在我看来,这真是愚昧的可怕,而胡峰他们倒好像乐在其中。这种崇拜确实能够让一个人的权力欲望膨胀到不可知的地步。另外还有些特殊的人,就是象北星这样更类似我们而不是土著的人,据说他们是塔塔和沙罗人的结合产生的混血,这让我想起了楚楚曾经告诉过我的一些关于地球上半神人的传说,对于这样的人,沙罗人也有称呼,叫塔罗。意即神和凡人的结合,看的出,北星是很为自己的出身骄傲的。我想我在来以前看到的那些电子书籍中查到的全息像必定就是这种塔罗人,因为正是这像给了我错误的导引,以为是某个异星女人毁了胡峰和我的婚姻。 <br/>  第一次很快过去了,当我再次聚拢羽翼步入漩涡在一阵晕眩中回到海边,发现胡峰早已等在一旁,他静静地等我恢复过来,为我披上衣服,动作之温柔让我一时错以为我们的关系已经和好了。“现在,你加入我们了。”他指指自己,“我们,塔塔。”我愕然的凝视着他,一时没有醒过味道。就这么盯着他远去。 <br/>  后来的几次,我都小心的避开了楚楚好奇的询问,天知道要躲开她的喋喋不休的询问是多困难,不过我还是做到了。虽然进入那个世界的本领是天生的,但是我不能持续的去,每天最多能去九时,然后即使你不愿意回来,也会被强行拖回这个世界的。我和胡峰越来越多的在那个世界碰面了。我的目的的一部分达到了,可另一部分,在不久的某次宴会上,我找到了答案。 <br/>  “只有纯血统的普罗人才能来这里。这是天定的。”胡峰得意洋洋地在某次宴会中嚷着,几个沙罗人忙着伺候他。把他供奉的象皇帝。这让他乐不可支。而我则懒懒地转动酒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也许仅仅因为我们还不够先进。” <br/>  “并不是这样,据史书记载,第一个登陆这个世界的人叫塔塔。这也是为什么在这里塔塔就是神的意思。”一直不出声看着我的小缅忽然开始叙述起历史了,我颇感兴趣地听下去,“他是极其偶然的发现了这种天赋的,不过最初他只能呆几分钟,然后就迅速退回到我们的世界。不过这是个天才,他对此现象加以研究,并且很快就制造出一种增强装置,使得他能够逗留的时间增加到了三时。随后,这种方式慢慢流传开来,经过不断的努力和改进,很快,将逗留时间延长到了九时。” <br/>  “那么,这是怎么个过程呢?”何敏也提起了兴趣,看来她知道的不比我多多少。 <br/>  小缅极有耐心地解释下去,“其实我们的世界和这个世界有一条暗合的纽带,你可以将这两个世界看成平行世界,照例是永远不可能有交点的,但恰恰在这里出了例外,有一个大窟窿,一个虫洞,它使得从一个世界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成为可能,但仅仅如此并不行,还需要桥梁,普通人也许还没有进入就被高密度压的粉碎了,而普罗人天生好像就是座桥梁,我们拥有重组的能力。也就是说,通过某种增效装置,我们可以在进入虫洞时散成微粒,而在另外个世界又重组成一个新的自我。不过,还是有个时间性,过了这个时间,我们无论在何方,都会立刻又被分解,然后送回我们原来的地方重组合。就好像解包打包一样。不过还有个缺陷,就是我们除了自己什么都带不过来,所以我们总是赤身裸体的来,赤身裸体的回。这是科学家们怎么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他笑了笑。而我倒没觉得什么好笑,反而有阵冷汗在流下,想象我被分解又重组的样子让我恐惧,我还是我自己吗?不自觉地我摸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的思想好像还是自己的,这让我稍微安心些。又继续听了下去。 <br/>  “最早过去的一批人很快就发现这里也有人类,但原始的可怕,他们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于是训练他们,并且奴役他们为普罗人制作出需要的工具。这很简单,稍微使用些小技巧就可以。这里几乎立刻就发展成为普罗人度假和享受至高无上主义的好去处。至于可怜的当地土著……”他的脸苦了一下,“自然被人为有意识的压制了他们的进步。” <br/>  听到这里,胡峰忽然不满地摔落酒杯,“普罗人!”他大吼到,“是生来统治这里的!” <br/>  大厅里那些沙罗人簌簌发抖,都匍匐在地,可我注意到瑙鲁和另外个总是紧埃着瑙鲁的年轻女子仅仅是跪着。但胡峰没有注意到他们,他只是显示下自己的权威,在看到这样的恭顺后他哈哈大笑然后又继续喝酒了。而其他人则饶有兴致地催促着小缅继续说下去。 <br/>  “在这里,普罗人统治的黄金时代被称为混沌时代,因为几乎都是神的传说。而米修人的入侵结束了这段历史,当米修人的宇宙巡洋战舰布满普罗的整个天空时,普罗人还沉浸在自己的神话时代。直到米修人在五百时内就占领了整个星球才醒悟过来,不过这时候已经晚了。某些普罗人尝试逃到‘另一元’逃避战乱,但总是在九时内被送回来,米修人也想利用‘另一元’,而他们又不愿意让普罗人担任这个任务,于是他们自认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政策,无论出于政治上还是其他方面考虑,米修人大批的与普罗人通婚。他们试图将一些后代送到这里,可是却发现,根本不行。这时,普罗人才渐渐意识到只有纯血统的普罗人才拥有这样的本领。受到米修人的启发,某些不愿意通婚的普罗人想到另外一种法子,他们进入了‘另一元’,和那些土著结合,试图在自己的血液中溶入当地土著的成分,并且永久留在这个完美世界作为神。使得他们失望的是,试验失败了。据那些目击这一过程的普罗人说,当返回时刻来临时,他们恐惧地看着那些强奸了当地土著的普罗人身体一点点消失,最后在惨叫声中化为粉末。只有纯血统的普罗人才可以进入‘另一元’而与土著居民结合会导致毁灭作为一个真理被延续下来了。但那些土著女子倒是生下了孩子,这些孩子长的很像我们。他们还拥有我们的力量和气质。他们就是‘塔罗人’,神和凡人的子孙。”小缅说着,就指了指一旁面无表情的北星。他如标枪般站的笔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br/>  “后来呢?”我听入迷了,不由得催问下去。 <br/>  “后来?后来就进入了大宇宙时代了,各星球之间的交往更加频繁,普罗星加入了联盟,异族间的通婚更普遍了。到现在为止,整个星球保留十五代内纯血统的人不足一万个,而能通过管理局审核的还不足二千个,最终决定动用这种权力的人……更减少到了……”他停顿了一下,好像在计算人数,“一百二十人。” <br/>  “那是因为这太无聊了,更多人有更多事情去做,还有爱情。”我瞥了眼胡峰。意有所指地说。 <br/>  胡峰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跳了起来。好像屁股下有块烧焦的烙铁,“爱情算什么!什么事有这有意义!想想看,在这里,我们是神,他们……那些卑微的贱民们,他们把我们看的比什么都高!”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大手挥舞着,好像在众议厅做演讲似的,“我奋斗这么多年,还有你……你……你。”他指着我们所有人,“都为了什么?出人投地。而这个地方,轻易就能让我们拥有比这还高的权力!” <br/>  我不敢相信地望着胡峰,那个有抱负,有理想,又温柔体贴的人哪去了?在我面前是个极度自大的人,我努力平静了下心情,试图劝他回心转意,“我们和他们唯一不同,就是我们比他们先进。” <br/>  “不对!他们是人,而我们……是塔塔!神!”胡峰根本听不进去。我也有些怒了,冲口说了一句,“我看不出,神和人的区别!” <br/>  忽然地……这里的气氛紧张了起来。空气也好像要绷断了,胡峰的表情沉静地可怕,“是吗?”他冷笑着,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操起旁边一根石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一边跪在瑙鲁身边的那个年轻女子砸下去!她还没来得及喊一声,就顺势倒了下去。瑙鲁愣了一会,在意识到他心爱的人已经不会再如小鸟依人般依靠在他身旁时,他怒吼着站起身,拔出长剑,狠狠地朝胡峰的胸膛扎起。我终于惊呼起来。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刺激的站立起来! <br/>  什么也没发生,长剑无力的折在胡峰脚下,我无力地瘫软下来,眼前晃动着瑙鲁痛心的表情,还有胡峰挥舞着满是脑浆的石杵狂然大笑的神态,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br/>  【背叛】 <br/>  “他疯了。”我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胡峰不知道去哪了。身边只有小缅和何敏在,“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喃喃地说,想起了过去我们甜蜜的时光,曾几何时?造成这样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了下来。“我们得制止他。” <br/>  小缅摇了摇头,“没有用,他不会受到任何惩罚的,因为没人把他们看作是人。” <br/>  “可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这样!”何敏这个贵族女出乎意料地维护起沙罗人来了,也许是胡峰给她的刺激太大了。我们三个人商量了一会,却没有结果,可我觉得宽慰些,因为知道毕竟这里还是有头脑清醒的人的。 <br/>  最终,小缅提了个建议,“最主要的,是这里所有人的,都有一种神可以为所欲为的观点。包括我自己。虽然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br/>  我沉默了,其实自己……。何尝又不是在渐渐变的把那些人看做是仆人而呼来喝去呢。这个地方,并不是个完美世界,我忽然想起那个老人的话。也许,他有什么主意?我在返回的时候,下决心去找他。 <br/>  “他不会受惩罚的。”老人静静听我叙说我全过程后,下了结论。“你不是为了他才去的吗,他是你的丈夫吧。” <br/>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个看似愚钝的老人隐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爽快地点了点头,“我以为可以找到原因,现在却发现越陷越深……。我对我去那里的目的,换言,我这种天赋的任意使用是对,是错,都产生了怀疑。我们是否真的有权力,对这些人们发号施令?仅仅因为我们比他们先进?” <br/>  “这正是我最终放弃的原因。”老人接下话头,“我不认为我们有这权力。我想最终这件事情会被禁止,仅仅是时间早晚问题。” <br/>  “可那些人等不了那么久!”我失态地喊了起来,老人和我久久互相注视,终于,他开口了。可是话语是如此晦涩。 <br/>  “你得学会放弃。” <br/>  我想了很久,才想通老人的这句话,可我没有办法做到,我是那么的爱他,虽然胡峰还是那么匆匆忙忙,我时常在电视中看他鼓吹所谓的血统论,应者寥寥。而他总是怒气冲冲地又离家,到凌晨回来地时候总是得意非凡,我猜想,又有哪个沙罗人遭殃了。有时候,我真希望那个我心中的胡峰能回来,可现在,我认为,我是到了行动的时候。 <br/>  我和楚楚约在了绿叶酒吧,阳光透过拱形水晶投射进来,把地上照的如波流动,楚楚边喝咖啡,边听我说我所遇到的整件事情,她的眼神从羡慕到不可相信直到震惊最后厌恶,“知道吗,这让我作呕!”她下了个判断,“你们怎么能这样决定一个人的生命,他只是比你们卑微些,可不意味着……你们有权干这事情……”她显的很痛心“你让我失望……。师喧。你该阻止他的。” <br/>  我无奈地摇头,“我不能……楚楚,没有法律把沙罗人当成人来看。而普罗人在那里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那个世界。普罗人是不会被毁灭的。除非愚蠢到和沙罗人结合…………需要一个更好的……完美的办法。”我靠近楚楚,向她嘀咕了好一会,她数次要惊呼,都忍住了。 <br/>  “相信我,这是值得的。”我紧紧握住楚楚的手,她沉默了很久,望着窗外,嬉戏的孩子们,他们肤色不同,可都很快乐的在一起玩耍,终于点了点头。 <br/>  在多日的等待后,我终于在胡峰又一次回家的时候抓到了他,看着他不耐的神情,我深深叹了口气,“峰,我们能不能回到过去?告诉我……是什么使你离开我的?你忘记我们迎着太阳飞翔在大海的感觉吗,你忘记我们的那些甜蜜时光吗?你……。”我抽泣着说不下去了。 <br/>  胡峰好像有些动情了,他走前了几步,手放上我的肩膀,轻轻抚摸着我的白色的羽翅,我绝望地扑在他怀里……“放弃……。好吗?放弃吧……。” <br/>  “不!”他猛然推开我,好像我是魔鬼,“你不明白吗?还不明白吗?那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我承认我还爱你,你瞧,和我在一起,我们还是一样,我们可以享受到无上的快乐。” <br/>  “可那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上啊!”我作最后的挣扎。可胡峰的回答让我彻底的掉落冰窟。 <br/>  他仰面朝天,冷冷地说,“杀死一只蚂蚁算痛苦吗?” <br/>  我想……该到了我放弃的时候了。 <br/>  【蓄谋】 <br/>  我又踏上了这片土地,迎接我的不是瑙鲁,而是北星,他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欣赏,这隐藏在恭顺后面,可我察觉的到,“瑙鲁呢?他死了吗?”我装作不在意地问道。 <br/>  “没有,塔塔原谅了他,”北星的语气有些怪异。 <br/>  “噢?怎么会的?他犯了这么大错。”我追问道,心里一阵欢欣,因为这意味着一个好的开头。 <br/>  “他朝塔塔乞求宽恕,自愿受最严厉惩罚,还把自己的女人……。碎尸……以示效忠。”北星的话里听不出贬义,好像还有丝钦佩。他仿佛发现我正饶有兴致的观察着他,急忙低下头。 <br/>  可我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对我来说,他和瑙鲁,不可缺一。“北星,你能帮我找到瑙鲁吗?”我一脸真诚地望着北星,也许我是第一个以如此尊重地语气对他说话的神了,他愣了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br/>  瑙鲁的部落在瑙鲁犯下触犯神的错误后还是奉他为长,只是他们被迫迁移到较为贫瘠的地方,那些水草丰美的地区被胡峰赏赐给了塔罗人。这使得塔罗人和沙罗人之间的矛盾在激化。我很意外北星能这么爽气的答应带我去见瑙鲁,而如此顺利的见到瑙鲁也是出乎我意料的。 <br/>  “我以为你们是仇人。”我看看瑙鲁,又看看北星,他们两个是如此不同,又是如此相似。 <br/>  北星耸耸肩,“我们有共同的敌人……”瑙鲁阴沉着脸一声不吭。 <br/>  “那你们怎么相信我呢?”我对这个种族越来越有兴趣了。 <br/>  北星和瑙鲁对望了一眼,反问道,“塔塔之间也不是毫无裂隙吧。” <br/>  仅此一句话,就完全改观了我原先对他们的估计,假以时日,这个种族不会亚于我们。“瑙鲁,你当时,伤了塔塔胡峰吗?” <br/>  瑙鲁摇摇头,他闷闷地说,“大神是伤不得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伤得了大神。” <br/>  “我有办法,只是,我需要沙罗人和塔罗人之间发生战争。” <br/>  “什么名义?”他们两同时问道。 <br/>  我看看北星,又看看瑙鲁,微微笑起来,白色的羽翼伸展到最开,把我们三个人都笼罩其中,北星和瑙鲁看的入迷了,眼神也温柔了许多,“瑙鲁,我要你把北星的未婚妻抢过来。” <br/>  【战争】 <br/>  战争很快的在沙罗人和塔罗人之间蔓延,起因就是瑙鲁乘夜色突袭了北星的营地,杀死了不少塔罗人,并且抢走了他漂亮的未婚妻,这引发了素来的怨隙,塔罗人强健有力量,而沙罗人则人多势众,在一来一往中,不少知名的塔罗勇士和沙罗勇士都战死了,这场战斗吸引人几乎所有的在这个世界的普罗人来观看,他们津津乐道其中发生的大小事件,比如“沙罗之火烧连营”,还有“塔罗勇士阿旺斗沙罗之牛头蓝丝”等等,胡峰更是被这血腥的事件刺激的处于高度兴奋中。唯一令他不满的是,出于尊严和其他人的反对,他不能介入这场战斗。 <br/>  “这是什么鬼决定,我们来这里就是玩的!杀几个沙罗崽子有什么了不得!我们又不会受伤!”他暴躁地走来走去,旁边有几个年青人也躁动着附和。不过大部分人都沉默不语,看来并非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br/>  我适时地站了出来,“也许参战反而对这个世界有好处。”话一出口,胡峰就惊喜地抬头望着我,他看来没想到我会支持他,而小缅和何敏则愤怒地看着我,我故意忽略他们得眼光,继续说下去,“在地球上,曾经也有过一场类似的战争,‘特洛伊之战’,战争的起因和这里出奇的相似。如果不是神的帮助,也许永远不会结束。”我将楚楚告诉我的故事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削弱了人在其中的意义,而过分渲染了神的意义,最后总结道,“我怀疑,他们所谓的神也是类似我们这样的,如果没有他们,也许战争永远不会结束。” <br/>  “战争总会结束的,不是特洛伊,就是希腊。和神无关。”小缅反驳道。作为一个诗人,自然对如此著名的诗歌了如指掌。 <br/>  “可不是那么快,何况,你愿意象我们的塔罗人战胜呢?还是丑陋的沙罗人战胜?”我鼓动道。这句话起效了。我满意地发现不少人微微颔首,骚动起来。几乎是同时,早已经等候外面的北星急冲冲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他满身血污地跪倒在地上,惊惶失措地嚷着,“沙罗人逼近我们的营地了!” <br/>  胡峰再也按捺不住了!“走!”他操起一把剑,朝外面走过去。跟着还有其他几个年轻人,大部分人还是没有动,可这次,没有人那么强烈反对了。 <br/>  战势几乎是突然逆转的,沙罗人打的很艰苦,因为塔塔神的加入,使得战斗异常艰难,胡峰象魔鬼一样穿梭阵营中,往他身上招呼家伙等于白费力气,每一次冲锋都倒下了大批沙罗人尸体,如果不是沙罗人顽强的斗志和塔罗人暗中的懈怠,胡峰大概早就冲到瑙鲁身边斩下他的头了。 <br/>  远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半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两个月亮,黑色如潮水般从远方逐渐涌过来,“时候……快到了……”我想。 <br/>  胡峰突然抖动了下,他皱了皱眉,朝后面退去,没有人阻拦他,也没人能够阻拦的住,他又朝后退了几米,身子微微开始变透明了,九时到了,他返回的时间到了,他忿忿地丢下了刀剑,将衣服一甩,抛的很远,露出赤裸的身躯。 <br/>  我在月下伸展开巨大的白色翅膀,那羽翼啊,直插入天空,仿佛利箭,月光扑满整个翅膀,洒上一层银色,漂亮极了,我反手抓住那最长的一根,用力一拔,带着我的鲜血,一根长长尖锐的羽毛在月光下闪烁光芒,我将它交给了早已经等候一旁的瑙鲁,他几近虔诚地用嘴唇深吻羽毛根部带血处,然后,将它搭在箭上,瞄准胡峰的前心,射了过去。 <br/>  接下去的镜头,是被媒体和所有人都广为流传的,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刹那,胡峰不可置信地望着混合了普罗人和沙罗人的气息的羽箭穿越他已经成半透明的身躯,紧接着,他惨叫一声,身体瞬间分解成金光闪闪的微尘,洒在沙罗大地上。再也不寻回。 <br/>  战斗,早已不知何时停止了。所有人,包括被认作神的普罗人都静静看着这一幕,普罗人早已经吓傻了,他们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刻,就纷纷分解返回自己的世界了,小缅和何敏到这时才恍然大捂,他们深深看了我一眼,一切尽不言中。 <br/>  我转头望向瑙鲁,他和北星并排站在我面前,背后是沙罗人和塔罗人交错的队伍,再往远处,就是一望无际的未开发的大平原。“我想,我们要很长一段时间不会来了。记住,这是你们的家园,再没有什么神的时代了。” <br/>  瑙鲁的手中紧紧握住那根白色的羽箭,他将羽箭高高举起,然后双膝跪倒,匍匐向前,与此同时,北星也作出了同样举动,而所有的沙罗人和塔罗人,都跪了下来,向我致以敬神的礼节! <br/>  不出老人所料,胡峰的死亡引起了整个社会重视,并且进行了深刻调查,纯血统论受到了批判,并且法律也通过不得擅自影响‘另一元’的社会发展。管理局收回了所有的增强装置,这样即使一个纯血统的普罗人也无法去那里了。 <br/>  我又一次来到绿叶酒吧,和楚楚对饮,当我向她表示感谢时,这个小女孩倒调皮地笑了起来,“你难道不感到遗憾吗?你丧失了一条本该属于你的通神之路。” <br/>  我也笑了起来,“不,在他们的心目中,我已经是神了。”望着小女孩苦思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告诉她老人所告诉我的话的真正含义。 <br/>  “成为神的关键不在于掌握整个世界,而在于放弃整个世界。人们永远对未知的东西敬畏,而不是对接近的东西膜拜。”<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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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不是偶然的》
2002-10-26 13:06:06

<br/><br/>□ 失落的星辰<br/>第一天 <br/>  “今天来了个和你同名同姓的人,兄弟”,汤风说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朝他那里看,一大早的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其实他先前说了一堆的话,可因为我总是背朝着他,何况耳朵上还架着个大大的波谱塞,能扫到地唯一完整的一句话,就是这了。 <br/>  他轻轻叹了口气,就象个真正的诗人那样,用夸张的语气说:“我料到你根本不会在乎?”我大大咧咧的转身,手臂穿过斜靠在桌旁的他的肩膀,扫除上面的那些垃圾,努力地想够着那个……那个…… <br/>  他看起来有点模糊,但依然保持微笑,这和一脸严肃的我形成鲜明对比,“我想你要和我说再见了是不是?他和你完全一样,兄弟!” <br/>  够到了!我终于正视了他一眼,他依然保持那幅样子,一点没变,我朝他挤出个笑容,用尽量礼貌的口气假装认真地回答,天知道我在说给谁听,“这是你唯一说对的一点!夜班的兄弟!”手指狠狠地按下了摆放桌上的全息仪按钮。 <br/>  他消失了,一如往常。没有变化。 <br/>  我其实从来就没见过汤风,除了他给我看的,他说给我听的,我对他一无所知,我们处于熟悉的陌生,想想这种关系就诡异,我在用他的椅子,他的仪器,他触摸过的我也触摸过。可我们就是无法相交,道理很简单。 <br/>  我只在白天来这里,而他干的是晚上的活,从8:00-20:00,我属于这里,从20:00-8:00,他属于这里。 <br/>  汤风和我,是这一区的治安警。 <br/>  能找到这个工作,我觉得很幸运,因为实际上活很轻松,工作就象玩一样,是的,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娱乐工作两不误的体现,别以为,我整天都是坐在室内,睁大牛眼,充满血丝的监视着这区的每个人。当然不,实际上,现在我正写意地闲逛在街上,沐浴着初夏的阳光,一片树荫,恰到好处的遮挡住我,使得阳光不至于太刺眼,微风……轻轻地吹拂,让我从睡梦的懒散中逐渐恢复活力。 <br/>  “今天……去哪里呢?”我扫描了一下整个区的情况,满意地得知一切在掌握之中,没有犯罪,甚至连吵架都没有,是不是去杂志亭晃晃?我这么想着,随身携带的助理已经自动侦测到我的意图,向最近的杂志亭移去。 <br/>  我想老板一定没睡好,因为他看上去有点愣愣的,“您已经买了这本杂志了。”他指指我手里的《视角》。 <br/>  我狐疑地看看他,又看看手上的书,忍不住提醒他,“这是最新一期,昨天还没有。”我很肯定,因为昨天这个时候,我也来过。 <br/>  出乎意料地是,他居然也肯定的点点头,“我知道,你今天买的。”他自信地说,“早上7:00” <br/>  老板一定没睡好觉。这几乎是事实了,我怜悯的扫了他一眼,笑笑,拿起杂志往随身助理里塞。 <br/>  ‘嘟嘟,你是否选择覆盖已有文件?’助理上的独眼闪着红光提示道。我反复了几次,确认操作无误,但结果却依然如旧。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老板,杂志亭老板正绕有趣味地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他向我殷勤的笑了笑。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头,马上发现自己这个坏习惯,这有损警察的形象问题,立刻将手放下了。 <br/>  在我再三确认这期肯定不存在我的记忆中后,我认定随身助理出问题了,看来,需要回去修理了,我闷闷不乐地望望碧蓝的天空和路上行人的笑脸,将杂志放回原处,悻然朝灰色的治安所走去。身后却传来了笑的象狐狸一样的老板的招呼声:“哎,比平常早起就是这不好,人都糊涂了。您走好啊。” <br/>  唉,今天真是不走运。 <br/>第二天 <br/>  “我真是很走运啊,又遇到安文了,兄弟。”汤风继续着昨天的话题,丝毫不顾我厌烦的表情,他现在已经把那人称为安文,而我却被‘兄弟’代替。这让我很不爽,听上去,总有别扭感。于是,我重手重脚的整理器材。 <br/>  当然,这一切,他不知道,他纯粹是在打发晚上的时光,滔滔不绝,长篇大论,我强忍着厌恶,听他叙述‘安文’和我长的完全一样,他发现的时候是多么惊奇之类的话,其实,根本是他找到了一个消磨夜晚时光的方法罢了,最后,他总结说,“他唯一和你不同的,就是你们的性格!” <br/>  “够了!”我大喝一声,第24号街区的标号适时地抖动起来,那里有个小摩擦。我必须马上赶过去,我在跨出门前,又往后望了眼。 <br/>  汤风还是那股漫不在乎的腔调,斜靠在桌旁,饶舌着,“你肯定会不耐烦,会说‘够了!’,知道我在晚上干吗吗?研究早班的兄弟,我把你可研究透彻了,你是个典型的都市人,容易满足,善于隐藏自己,对吧,说中你的要害了吧,兄弟,别怕,我可是个心理学天才,没别人能仅仅靠每天的几句全息录像报告就能象我那样对你那么了解……,兄弟,对吧?”他居然还眨了眨眼睛! <br/>  ‘咣当’,一本过期杂志准确的穿越他的身体砸中桌上的全息仪的按钮,我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br/>第24号街区 <br/>  “他跑了……跑的太快!我追……追不上他!”受害人气喘吁吁的向我比划着嫌犯的身材,模样,这是个小案件,案值仅100个信用点,不过看来这个人不富裕,他特看重,认真地用拙劣的笔画勾勒出那人的全息图,还不时拉拉我衣袖,期望能引起我重视。如果是平时,我是最讨厌这样的身体接触,不过今天,我顾不上这个,我已经两天没有好心情了,有一个唠叨的同事就够令人沮丧了,偏偏还碰上个同名同姓的人! <br/>  这不能怪他,世上同名同姓的太多了,不,这得怪他!要不是他接近我的生活,怎么会惹出这样的麻烦!我还不是快快乐乐地活着?我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觉得扯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了。忽悠,又回到了眼前,我皱了下眉头,打算集中精力先把这事情给解决了。 <br/>  受害人是个猥琐的老头,他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个小家伙,红扑扑的脸蛋,怪招人喜欢的,看上去也就十五岁左右,“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问他!”老头指着少年嚷嚷着。那少年倒没有一点怯意,还朝我笑了笑。 <br/>  一刹那间,我已经知道他的全部信息了,随身助理已经调出他的资料,我胸有成竹地问道,“你每天都在这里拉人?”少年恭了下身,“是的,先生,我是‘原野’健身俱乐部的。每天我都在这里向大家宣传运动对于人的重要性。” <br/>  “那么,你一定看到那个人了,是吗?”我追问道。 <br/>  少年点了点头,“是啊。当然,他其实在那里晃了好久了。”看我鼓励地朝他微笑了下,他明显放松了很多,我也放松了不少,知道这个案子几乎等于破了,有了目击者的补充和指认,罪犯根本跑不了。但他随后的一句话让我刚有的好心情瞬间破坏殆尽,“其实,您自己不也看到他了吗?” <br/>  我愕然地望着他,不过这次,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我冷静地问道,“什么时候?” <br/>  “大约6:00,我记得很清楚,您是我遇上的第一个好心人,”少年的恭维看来是发自内心的,“您还帮我向路人散发资料,我们对于健身的观念惊人的一致呢,您不也是大力提倡该出去走走吗,而不是窝在……” <br/>  “什么时候看到罪犯的,具体情况。”我打断了他的话,强忍住翻腾的心情,以公事的口吻追问道。 <br/>  少年迷惑的看着我,他有点觉得委屈,或许觉得我判若两人吧,“差不多时间吧,还是您指给我看的,说觉得那人老是晃来晃去,有犯罪的迹象,要不是您说,我还真不会多看两眼呢。”他说着说着又来劲了,一脸崇拜地看着我,“可不愧是警察大人,看罪犯就是准!” <br/>  我无奈地长出口气,“那不是我,你认错了。我只且只可能在8:00出现。” <br/>  “哦……这样啊。”少年看上去有点失望,“可是……他真象您呢……嗯……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呢,你们的性子好像不太一样呢……” <br/>  火气……已经渐渐蔓延到我全身了……这一天我处理事情的速度高的可怕,因为我已经决心要了结这桩可笑的张冠李戴案,我要把那家伙驱逐出我的管辖区,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 <br/>  可我还是失望了,奇怪地事情发生了,我找到了一共一千二百五十六个同名同姓的,可没有一个和我相貌完全一样的,连稍微相似的,都没有。 <br/>  一个玩笑?我随即否认了这个可能,这不可能!但我实在找不出什么可解释的理由,下班时间到了,我决定明天将我的随身助理连到总局的主干上,期望能从那里获取到更多的消息。 <br/>  我疲惫不堪地面向全息仪,给汤风交接了需处理的事宜,说了声,“好心情,夜班的兄弟!” <br/>  黑暗,立刻向我涌来。 <br/>第三天 <br/>  今天是我比较愉快的一天,关键是上至汤风,下至我接触的所有人,都没有提到那个人。这让我觉得安文是我了,和别人共用名字的感觉总不舒服,那让我觉得有人在强奸自己。 <br/>  随身助理嘟嘟地又响了起来,少年的笑脸跳了出来,他不知从哪搞到我的随身代码,给我发了条短消息,不外乎是关于他所谓的‘健身俱乐部’。不过我忽然起了好奇,其实我从来对那种俱乐部是敬而远之的,目前的生活我真是满意极了,也许只有那些穷极无聊的人才会去追求什么‘回到自然状态’啦之类,我是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念头的。 <br/>  但这是那个安文所喜欢的,就两样了,看来,他对我的了解要比我对他的多的多,我不喜欢这样,‘了解一个对手,就要从他的喜好着手’我记不起是哪个名人说的了,但我深深地赞同,并付诸行动。 <br/>  我打开了随身助理,接驳它至公共干,搜索关键词‘健身俱乐部’ <br/>  接下来的时刻,是我一生中,从未体验过的冰凉。 <br/>  满目的红字,洋洋洒洒一大堆。我呆呆地坐了许久……脑子里渐渐有一个可怕的念头。我被这个念头惊地跳起来,想到这种可能性,我就无法安宁。思索良久,我的目光在随身助理的屏幕和全息仪间徘徊,终于,我不再犹豫了,我打开了全息仪,第一次认认真真,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对汤风说,“夜班的兄弟,我需要见你,但必须在白天,你看你是否能和人换个一天班?我知道这很不寻常,但相信我,我是有理由的。另外,如果你再次见到那个家伙,请千万别对他提我的任何事情。千万,千万,这很重要。” <br/>  我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第一次,我是那么害怕黑暗降临,害怕睡梦。而这仅仅是因为我用了一次搜索引擎。上面除了大段的搜索结果,在最末尾,一行小字仿入重锤,敲打着我的心尖:注:红字代表此地址已被点击进入过。 <br/>第四天 <br/>  上班第一件事,打开全息仪,观看留言。我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做这件事情,而今天,我几乎是猛扑。但愿不要再有意外了,我祈祷着。 <br/>  一切很顺利,我照常地看到了汤风那副好死不活的样子,不过感觉上他似乎正经了很多,也许是昨天我比平时说话还要严肃,或者是我的错觉,无论如何,他说话的腔调,确实变了。唯一不变的,依旧是那个微笑。“白天没有问题,兄弟,不过,你得过来,自己过来。”他说了句让我惊讶的话,“明白吗,我随时恭候,可你得破费了,我告诉你地址。”随后,他把地址报给了我。 <br/>  我长久地看着屏幕上的那行地址,不是24街区B5F之类,而是古典的香丽路127号B。当我结束冥想,随身助理体察到了我的行动,适时地向大商场发出一个购物指令,‘一个32岁的强健男性实体’ <br/>苏醒 <br/>  我觉得……腹中饥饿,这是睁开眼的第一个感觉,我捏了捏拳头,感觉肌肉有些酸,但还算结实,从母体脱离后,我首次连接在一副沉重的实体上,这与那些机械模拟战又不同,因为这个实体是脆弱的,有体温,带感觉的。我小心的将脚踏上大地,这和平时的感觉没什么两样,但是更生硬,粗糙,还有种新鲜感。 <br/>  我深呼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这正是香丽路,一闪一闪的荧光牌上清楚标明了,天空有些灰,也带点蓝,似真似幻,我的降落地点无误,面前的这扇大门的铭牌上摩砂雕刻着《汤风》二字。 <br/>  门开了。汤风就站在我面前,他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和我‘看到’的不一样,我突然明白我为什么那么讨厌全息的他了,因为现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人,很难形容,一种活气,一种灵息。 <br/>  “实体不能象你们那样随心所欲,所以全息象中的仅仅是个模型。”汤风解释说,不过意义不大了,他看来很明白我从看到他的刹那就了解他了。 <br/>  下面,就得看他有多了解我了。 <br/>  “我知道有过这种例子,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略带沙哑地说。汤风点了点头,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仅仅是在听,听我不停地说所发生的一切。 <br/>  他和我一样,应该说实体和脑体一样,在本质上没有丝毫差别,在听到搜索引擎那段时,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脑分裂’,这是俗称,确切地说,只有从出生开始就是以脑体生存于世界并以信息网为全部生活方式的人才会出现的疾病,或者……基因变异。抛弃实体后单纯挂靠在网上确实带来巨大的便利,但也造成了一定的后果。一天只有十二小时是清醒的,其余必须靠睡眠来补偿过负荷的大脑。没人知道为什么,理论有很多,可都是未经证实的。 <br/>  更何况,在出现了裂脑人后,就更混乱了。首例是于30年前发现的,一个叫彼得的男子,医生发现他的脑子象海豚一样,轮流休息,左脑休息的时候,右脑清醒,而左脑清醒的时候,右脑休息。但他没能象海豚那样幸运,演变到最后,他崩溃了,彻底的崩溃了。 <br/>  我很久以前看到这个案例的时候,还和朋友们调笑过这个可怜的人,觉得不理解,而现在,我是彻底的明白了。一个人如果到了连自己都无法掌握的地步,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br/>  我悲哀地看着汤风,脑中转过无数念头,甚至有计划想把自己的一半脑给切除。这种冲动强烈到我几乎打算立刻马上就去医院。 <br/>  汤风阻止了我,“别慌,照我看,你还是你。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他柔和地说。 <br/>  “什么意思?”我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你要我和他共存?让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让他渐渐欺入我的生活?代替我?也许一觉醒来,我已经不存在了!他连白天也要抢!”我激动地手乱挥。 <br/>  “嘿,兄弟,干吗不朝另外的方向去想?”汤风撇了撇嘴巴,“其实你们是一个人的两半脑,我见过他,虽然和你性子差的很多,但你们还是很相似,不然我不会几次和你提到他,记着,你们其实是一个人,杀他就是杀你。”他停了停,加重了语气,“你打算象那笨蛋一样自杀吗?切,别告诉我你想这么干,那样我会很对警察这个职位失望的。” <br/>  我有点泄气,但更多是宽慰,“我该怎么做?” <br/>  汤风神秘地一笑,“和你自己谈谈。相信我,你能做到的。” <br/>夜晚如昼 <br/>  我见到他了,他看上去有点严肃,可确实是我,其实我想要的很简单,既然他已经做到了,我也心满意足了。看来他对自己的状况还有点迷惑,不过我很快就让他明白,这么做的好处。 <br/>  既然生活是二十四小时,那你何必要每天浪费十二小时的生命? <br/>  既然生活能给你真实的享受,那你何必要去追求神经元末梢强硬的数字刺激? <br/>  既然……你是个人,那么……就请象个人样。 <br/>  我们都有些不适应,可都相信,我们会渐渐适应的。很多时候,真实是无法用想象来代替的,我渐渐变的象汤风那样饶舌了,因为我总是盼望着夜晚降临,那样,我就能去触摸真实,感受自然,而不仅仅是,数字组成的世界了。 <br/>  你准备好了吗?早班的兄弟?和我一起去冒险?<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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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的根》
2002-10-26 13:07:16

<br/><br/>□ 失落的星辰<br/>一.最美的只有初遇 <br/>  这个星球我喜欢,它有着人的气息,我习惯倚在窗口看向外面,那宽广的平原,森林,再远点,是地平线,漫星的时候,所有的光线会先从那里延伸到无处不在,从大楼的脚跟慢慢向上流动,暖意刻画过我的面庞,再往上爬,直到洒满整幢大厦。我爱看的不仅仅是这些,更重要的,是我的周围,此起彼伏,大大小小,如方尖碑样耸立的成百的大楼,它们形式各异,但每幢都起码超过了150层,当夜晚来临的时候,每个窗口,都会亮起闪闪的灯光,就好像地上的银河,美丽而温暖。 <br/>  这是我曾经到过的,最让我心动的地方,因为它让我有种家的感觉,我知道,这里的每一个窗口,都代表和我同样的人,他们都是漂泊的流浪者,只要生命不止,脚步就不会停下。人们称我们为“宇宙吉普赛人”。 <br/>  而这个地方,仅仅是宇宙中最大的一个流浪者聚居地。它其实不是我的家。 <br/>  我叫安,从我能记事起,大部分时光是在黑暗冰冷的太空中度过的,我常常想念到过的驻扎地,想念曾经碰到过的人和事。我总是很惆怅,因为每次交到了新朋友,就马上要分别,久而久之,我习惯孤独。他们说流浪的孩子天性冷漠,可我知道,那仅仅因为我无法承受太多的分离。 <br/>  又一艘飞船轰鸣而来,从标志来看,那是红鹰族的,巨大闪耀着铁红色光芒的鹰爪深深抓住飞船的两翼,鹰首高昂抬起,好像随时准备直飞云霄,飞船的下部旋转出带着尖锐的齿的底盘,螺旋式的下探到地面上一个空穴中,飞扬的尘土和飓风围绕在飞船四周,一阵骚动后,它牢牢的与地面铆接住了。一扇扇舷窗阶梯般由上往下打开,直到最根部,铬金门缓慢无声的打开了,首先涌出的,是按捺不住兴奋的孩子们。他们雀跃着跑向坚硬的大地。 <br/>  我注意到了一个女孩,她是特别的,因为我能感受到她狼的气息,她几乎是恶狠狠地盯着平原,我想她和我一样,贪婪地珍惜每一刻自己的脚趾能抓住泥土的感觉。在其他的孩子忙于享受找到玩伴和游乐场的快乐时,她只是静静地呆靠着一棵大树,鼻翼呼哧呼哧地呼吸着清馨的空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眺望碧蓝天空。 <br/>  “这里很美,他们说这里是“宇宙吉普塞人”的乐园。“ 我小心地打量着这个蓝皮肤的女孩,她没有料到身后会有人悄没声的潜过来,惊吓地一下蹦起来,警惕地望着我,一言不发。我笑了笑,不知为什么,我极渴望和她亲近,也许因为我们有着同样的孤独共性吧。“我叫安,来这里有两个星期了。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能永远在这里。看着日出日落,斗转星移。” <br/>  她的脸色缓和下来,轻轻地说,“蓝丝,红鹰族人。”顺手指了指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鹰头项链。“你,是昂特人吧。”显然,她已经注意到了我的手环的样式。“如果让人看到我们在说话……。,我们就有麻烦了。你还是快离开这儿吧。”她迅速地说。接着往后退了一步,刻意地和我拉开距离。 <br/>  我无奈地笑笑,这真是个悲哀,两个同样流浪的民族居然不是朋友而是仇敌。可是这并不奇怪,不仅仅是我们,宇宙中有着纷繁复杂的各种流浪民族,一艘飞船,就是一个社会,互相之间为了抢占到维持生活的资源而经常发生冲突,当在太空中相遇时,往往会发生战斗,当一方因为受到了伤害而在下一次以十倍还击对方后,无休止的征战就这么循环着。即使是在开放的中立区和某些善意星球开辟出的固定驻扎地内,敌视依然存在着,互不说话,互不来往。有时候,大人们甚至怂恿孩子互相挑衅,借此挥发各自的怒气。 <br/>  我耸了耸肩,摊开双手,“我们都站在这块土地上,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我是安,而你是蓝丝。仅此而已。”我再次向她伸出了手,“我想和你做朋友。” <br/>  她有点不知所措,呆了一会,忽然笑了,银白色的头发在风中飘扬着,她轻轻碰了碰我的手,“你是一个很特别的男孩子。” <br/>  “我真的是吗?”我故做严肃地问她。 <br/>  她点了点头,“是的。” <br/>  然后,我们都笑了,笑的是那么开怀,这一刻,宇宙也似乎为我们而停顿。 <br/>  我记住了这个女孩,在这个时刻,一个叫蓝丝的女孩,和我一样的特别。 <br/>二.说再见其实是永别 <br/>  我们很快混熟了,总是跑的远远的,骑上飞车,到森林的那一头,去看星星。我们觉的这样很刺激,其实,在孩子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仇恨能够扎根,他们总是快乐地憧憬每一件事情,就象我和蓝丝,我们常常躺在长满野花的草地上,仰望蓝天,闻着草地的清香,不知道有多快活。蓝丝还带来了一个地球的吉普塞小孩莱昂,他看上去愣头愣脑的,但很合我的胃口,因为他同样胆大的无法无天,从来不在乎父母的警告,“我可不管什么红鹰是友族而昂特是敌族之类的鬼话,那是大人们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他的宣言几乎立刻使我把他纳入好友的行列。 <br/>  那一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后来在长远的流放生涯中,在空旷无边寒冷的宇宙中,当我想起阳光下跳跃的三个孩子的身影的时候,我总会热泪盈眶的。我的小小心灵中,隐约有种担心,也许是预感吧,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我怕抓不住,我想蓝丝也有着同样的感觉,但我们都不去打破这份安宁,我们常常是手牵着手,想象着,我们永远不分离。 <br/>  但悲剧还是发生了,而且是致命的打击。 <br/>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但由来已久,这个星球给流浪的种族提供的地方不多,但资源很充足,经常会发生飞船无法找到降落地点的事情,通常情况下,友族的人会预先占住几个空位,留给后来的飞船,但僧多粥少,冲突时常发生。一般在中间派的协调下,总会勉强的渡过危机,以各方都退一步告终。 <br/>  昂特族和红鹰族向来是势不两立的,没有人知道起因是什么,大家都牢记祖先的遗训,互相将对方看成死敌。而仇恨在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中加深。想象一块满是仓孔的木板吧,它摇摇欲坠,到了最后,也许一道细微的裂痕是导致它全部破碎的主因。 <br/>  我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重加农炮的轰鸣声把我震醒,光子枪在墙壁上打出一个又一个的凹痕,母亲几乎是本能的搂住我,顺手将舷窗升起,而父亲则带上武器冲了出去。四周被划破夜空的拽光弹照的亮如白昼。我急切的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一夜间,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残酷? <br/>  是红鹰族联合了其他的一些种族向昂特族发动了进攻,它们的飞船迫切需要着陆,而这次昂特族拒绝将多余的空穴转给它们,星球当地的协调中心调解失败,红鹰族乘夜发起进攻,试图将昂特族完全消灭。火力非常猛,战斗很激烈,我在大楼里转来转去,不断的看到有人一身硝烟的冲进来,噩耗接二连三地传来,隔壁的小玉的父亲在战斗中被质子炮轰掉了脑袋,而大我一岁的叮当的哥哥则被炸飞了腿,妈妈和其他一些女人们聚集在一起,咒骂着红鹰族人,同时虔诚的祈祷着,祈祷自己的亲人能平安归来。 <br/>  我被惊呆了。这是我第一次面对面的接触这样残酷的事实,那些对于仇恨的认识忽然从理性认识跳跃到了感性,‘为什么会这样……’我痛苦地想着。但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都没有办法,谁都缺少资源,谁都希望能在这里占有一席之地。流浪种族的命运注定如此…… <br/>  进攻在拂晓结束,以星际联合舰队的插手而告终,红鹰族这次失败的很惨,他们被宣布为不受欢迎的种族,永远的被驱逐出这个星球,永不许停靠这里。受到殃及的还有跟随它一起参加战斗的几个小种族。他们的飞船拖着长长的硝烟和残破的外壳艰难地起飞了。 <br/>  我呆呆地站在树下,望着那只饱经沧桑的鹰越来越远离我的视线,直到不见。 <br/>  “这是蓝丝给你的,她来不及和你说再见了。”莱昂悄悄走了过来,他的民族因为没有参加这次战斗而幸免惩罚,他递过一根晶莹剔透的项链,坠子上挂着那只红鹰,它的色泽似乎黯淡了许多,我无言地接过,默默磨梭着它,仿佛这样,可以感觉到蓝丝的存在。 <br/>  莱昂叹了口,“蓝丝的哥哥在昨天死了,她说抱歉,她没有勇气亲手把这项链交给一个昂特人。”他语气顿了顿,“她说永别了。” <br/>  我无力地坐在地上,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在青草地上,我忍不住的呜咽起来,“这谁都没有错……谁都没有错……”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严肃的莱昂,在经过这次的洗礼后,他好像长大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都该怪谁呢?”我喃喃的说。 <br/>  莱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谁都不该怪,只能怪我们自己。”他加重了语气,“如果我们有足够大的地方,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也许,我们长大后,应该去找更大的地方。”他迷茫地望望辽阔的天空。 <br/>  我们都沉默了,良久,我站起身,眼睛闪闪发亮地看着莱昂,我异常郑重地将手按在莱昂的肩膀上,有生以来第一次许下了大人的诺言,“我会找到答案的,我也会找到蓝丝的。相信我”我看着莱昂,目光穿越他,直射向远方,那最远最亮的一颗星。 <br/>三、十年一回首 <br/>  时间过的真快,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当我舒适的坐在去月球的航班上时,我自嘲地想着,似乎自己依然一事无成。乘务员看我的眼光是怪异的,不仅因为我是个知名的自由飞行员,而且,我还是个没有家的人。没有星籍,没有历史,四处漂泊。 <br/>  “您是昂特人安文吧?”旁座的那位小姐认出了我,她毫不掩饰敬慕的眼光,“一个自由大胆的浪游者。” <br/>  “不,小姐,您错了,”我礼貌的纠正她,“我是“宇宙吉普塞人”,一个叛逆者。“然后,就不去理会她莫名的神情,闭目养神起来。 <br/>  她不会理解的,是的,作为一个享受着自己星球保护的火星女孩,她是不会理解我的意思的。我想,只有那些和我遭受同样痛苦和折磨,血液里同样遗传着流浪的人类,才会深切的知道,我的含义。 <br/>  蓝丝会理解的,可是,她又在哪里呢? <br/>  我步出月球飞船时,一眼就看到了等待许久的母亲,多年不见,母亲愈加苍老了,流浪生活过早的将皱纹刻上她的额头,更何况她唯一的儿子又成为了一个昂特人的叛逆中,被赶出家门这一事实加速了她的衰老。 <br/>  “父亲好吗?”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任由母亲抚摸着我。 <br/>  她强颜笑了笑,“看到你,他会高兴的。”她停了停,哀求地望着我,“别再犟了,好吗?”我克制住自己的波动,点了点头。 <br/>  在我远行的那些日子里,我不止一次的想过父亲的样子,我想他的脾气肯定是依然那样暴怒,在我提出要离开昂特族去追寻自己的生活时,他是那样的大发雷霆,他认为我在丢昂特人的脸,甚至认为我不配流着昂特人的血。尤其当有人向他告密说了我和蓝丝的事情后,他更是震怒,“那些该死的红鹰族人!他们就是这样妄图靠勾引来赢得战争的!”他咆哮道。 <br/>  我安静地站在那里,向他解释道其实我是想寻找能让大家和平共处的方法,而不是永远的灭绝一方。但他听不进去,他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外,怒吼着让我滚出去。我忍下心中的酸楚,硬着心肠不去看母亲伤心的目光,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br/>  一去就是十年。 <br/>  再见父亲时,我被他骨瘦如柴的样子吓呆了,他气色极差,不停地在咳嗽,母亲轻声地说,那是因为整天为采集资源和寻找落脚点这些事情而劳累成这样的,作为一族之长,父亲承担着身心双重的压力,面对人口一点点的在增加,而能供停留的星球也不多了,很多时候甚至只能停留在那些公有的荒芜地带。再强壮的身体,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br/>  “你在怨恨我吗。”父亲疲倦地问,语气中不复以前的暴怒了,也许,时间真的消磨人的最好玩艺,听上去,父亲甚至有点关心我。 <br/>  我摇了摇头,“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您。只是,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昂特。” <br/>  父亲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毫无表情,“我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你这样的梦想。”他轻柔地说,“可是这是没用的,流浪是我们的命运,如果我们不流浪,我们就不是昂特人了。” <br/>  “不对!”我忍不住反驳道,十年的时间足够我思考了,“有谁规定过我们必须流浪?我们最早最早的祖先不也是来自某个美丽星球吗?那些地球的吉普塞人,那些红鹰族人,他们又有谁说过他们生来就必须流浪?”我一字一顿地说,“只要我有梦想,我就还有希望!我相信,我们只有拥有自己的土地,让我们的双脚永远扎根在大地上,那才是昂特人,真正的光明!” <br/>  我越说越激动,却没有注意到父亲的神情,他的眼睛越睁越大,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你这是离经叛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放弃那个愚蠢的念头,”他嘶哑大声地喊着,他最后一句话,真地伤了我的心。“你还在想着那个红鹰族女孩!你这个懦夫!为了个女孩而甘愿背叛整个种族!” <br/>  为了避免父亲进一步激动,我在母亲的示意下退出了房间,在离开前,我轻轻的嘟哝了一句,也许谁都没有听到,但那是我的心声,“我很想她,可我绝不是为了她,因为我知道,只有所有人都幸福,我们才有可能幸福!” <br/>  在我的心里,从我认识蓝丝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没有了昂特和红鹰之分,我们的孤独将我们连系在一起,我把自己,蓝丝,还有莱昂称作“宇宙的吉普塞人”,我要为我们自己,找寻一片属于我们的土地。 <br/>四、幸福的距离 <br/>  我和莱昂在驻扎地的酒吧见面了,乍一见,我都快认不出他了,昔日愣头愣脑的傻小子早就多了份沉稳,他在族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十年中,我们信件来往不断,我在成长,而他也在秘密的作着准备。 <br/>  他使劲地拍着我的肩膀,半晌说不出话,终于憋出一句,“事情进展的还顺利吧。”我微笑着点点头。将一张全息碟放到他手里,他迫不及待地读了起来。不时询问几句。 <br/>  “嗯。。嗯……,大气指标,淡水含量,地质条件,资源程度,太棒了。”他满意地长出了口气,“怎么会被你找到那种天堂样的地方的?小子。” <br/>  我故意皱了皱眉头,“难道你以为我这十年是在睡觉吗?我可是个出色的自由飞行员啊。”我慎重地加强了语气,“注意保密啊,如果别的星球发现了,那我们就全完了,我得赶紧去注册,而你,也别忘记你该作的事情。” <br/>  莱昂点了点头,“没有问题,我想年轻人支持我的居多,可是,我们族的数量不多啊,你那里能说服你父亲吗?” <br/>  我摇了摇头,“也许说服一块石头都比说服他容易。他的身子也许在流浪,可他的观念早就根深蒂固了。”我咬了咬牙,“不过,年轻人这里,会好办些,而且开明的人不是没有,关键在于,光靠我们这几个种族联合,人数依然不能到达占领一个无人星球所规定的最低限额啊。除非……,红鹰族能够……”我沉默了,莱昂也沉默了,谁都知道这几乎是比登天还难的事。 <br/>  “知道吗,”莱昂忽然说,“她也在这个星球上,他们最近暂时停留在这里了。” <br/>  一簇火苗,从灰烬中燃起,而且越烧越旺,我被莱昂的话勾起了想念她的愿望,再也抑止不住了。 <br/>  她,越来越美。蓝色的皮肤和醒目的白色长发,自如地周旋在驻扎地的舞会中,时而与这人打招呼,时而又含笑望向另一位男子,我死死地盯住她,十年的相思尽在一刻化为灰,她注意到了,就站在纷繁的人群中,回应着我的目光,我们两个肆无忌惮地,用目光传递着渴望。 <br/>  “你不该来这里,”她盯着远方,却对着身边说话。 <br/>  我斜靠在栏杆上,尽情欣赏着她,“我现在不是昂特人了。” <br/>  “一个背叛者?恩?自由飞行员先生。”她戏谑地说。 <br/>  “你一直注意着我?你没有忘记我。”我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步伐,而她却仍然不急不徐。仅仅轻轻点了点头,幅度小的几乎看不见。 <br/>  但这已经足够了,“听我说,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梦吗?我们曾经呆过的那片绿色的草地,参天大树,还有蓝色的天空。”她的眼睛流露出梦幻的色彩,我靠近了她,对着她的耳边说,“我有个计划。” <br/>  “你是在发疯!”她的眼睛睁的极大,看来莱昂的口守的够紧,从来没有对她透露过丝毫,“你要两个种族联合起来,去申请一个星球!也许吉普塞人和昂特人可以握手,但是红鹰族人,这简直是在开玩笑!”她的手挥了下,来加重语气。“办不到!” <br/>  我扳过她的肩头,逼迫她盯着我的眼睛,“蓝丝,你为你哥哥的死,恨过我吗。” <br/>  她停滞了下,缓缓的摇了摇头,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我不恨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恨谁。” <br/>  “是的,为了不再发生这样的悲剧,我请你,不,求你试试,我知道你的父亲很有权势。”我想了想,认真地向她说出了我早想说的三个字,我知道这样的情况下说这个不适合,我也知道这有点卑劣,可我想,那是对女人的唯一百试百灵的法子,更何况,那本就是我的真心话,“我爱你”。 <br/>  她明显的颤抖了一下,想从我的怀抱中逃开,可我有力的双手阻止了她,她安静了下来,就这么躺在我怀中,听了会小鸟的歌唱,“好吧,我去试试。”她轻描淡写地说。 <br/>  我的手心忍不住地出汗了,我知道,离开成功,我只有几步之遥了。 <br/>五、流浪者的根 <br/>  如果某个记者知道这个消息,他会高兴地发疯,因为这意味着他抓到了本世纪最爆炸的新闻,红鹰族和昂特人这两大流浪种族居然会坐在一张桌子的两头,不过,记者们是无法得知这消息的,因为参加的人对此都守口如瓶。我成功地说服了族内的长老,年轻的一代是站在我这里的,他们愿意来听听不同的声音,或者,他们是厌倦了这样的流浪生活,和我一样。我不知道蓝丝是怎么说服她族内的人,其中我想应该也有莱昂的功劳,他在其中盘旋很久了。 <br/>  不管怎么说,虽然这个房间里面充满了敌视,但我能从中看到希望的曙光。当全息投影中显露出那片无人星球的美丽景色时,我能感受到所有人热切的目光,那是多美的一个地方啊,没有人类踏足的痕迹,没有污染,大片未开发的肥沃土地,我始终记得当我在飞行器上绕着星球盘旋时,泪水洒满胸前的激动情景。那个地方,让我再次感到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br/>  “那确实很美……。”红鹰族族长终于说话了,他不能不承认那个地方很美,“但是!和昂特人联合,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br/>  他投向桌子另一端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br/>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了,“难道我们愿意和你们一起吗!”一个昂特的年轻长老沉不住气地嚷起来。这使得谈判没法继续下去,没有两个大族的首肯,那些跟风的小族就不敢贸然应承了。 <br/>  莱昂焦急地屡屡回头望向我,他坐不住了,终于打算冒险站起来发表自己的意见,我及时按住了他,将手指按在他嘴唇上。在他安静后,我沉着地,走向前台。 <br/>  这是一个,好时机,我能在这里,说出我想说的全部话,我想,不管如何,死也甘心了。 <br/>  “各位,不管是红鹰族,还是昂特人,或者是其他的诸如拉普人以及啊米提人,在外人的眼里,我们从来只有一个称呼。“我停顿了下,在吸引住所有的目光后,说出了答案,“ ‘宇宙的吉普塞人’,是的,我们永远只是,仅仅是个流浪者,因为我们没有自己的根,我们到处受歧视,我们总是祈求他人的施舍,却从来没有想过是否能改变这一结局。我们为什么流浪?这个话题已经没有意义去探讨了,那是我们祖先的事情,那是他们的错,而没必要去让我们承担,我想,他们曾经是有根的,在他们的双脚离开大地的时刻,他们必定是包含痛苦的向自己的星球最后一瞥的。各位,不要再进行无意义的争吵,战争了,当有这样一片土地,它就放在你面前,不需要流血,不需要有牺牲,只需要,你们的手,握在一起,就能获得它。”我用最轻柔的话语诱惑着他们,“这样简单的动作,你们,为什么不去作呢?要知道,即使是一个天生的流浪者,也会梦想着有自己的根!” <br/>  我已经听到有人在喝彩了,在长久的寂寞后,忽然爆发出雷鸣的掌声,莱昂甚至冲上去拥抱住了我,狠狠的亲吻着我的脸颊,“棒极了,安,棒极了。” <br/>  我想,我们是胜利在望了。 <br/>  一个小时后,蓝丝伴随着她父亲走了出来,她的目光充满歉意,“我很抱歉,安,我尽力了,可是……。。族长实在太固执了。” <br/>  红鹰族族长和我的父亲,他们终究无法打破这长久积压在他们心中的隔阂,拒绝联合。谈判,破裂了。 <br/>  我痛苦极了,在酒吧使劲地喝闷酒,莱昂试图让我安静,但我暴躁地象头狮子,我把自己关闭起来,谁也不想见,谁也不打算爱。 <br/>  “你父亲其实是爱你的。我想他为你骄傲。”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她轻缓地说。 <br/>  我轻蔑地笑了笑,“用这种方式吗?拒绝?”我真的不能想象他怎么可能会爱我,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刺激我后。 <br/>  母亲叹了口气,“他考虑的要比你多的多,他的压力也太大了,仇恨。。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安……”她悄悄地退走了。而我依然在大口大口的喝酒。 <br/>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再过几天,我的注册期限就快到了,按照规定,我们必须赶在期限到以前,以足够的人数去申请那个星球的拥有权,而目前看来,仅仅靠莱昂,还有那些小族们,是远远不够的。我们也许注定要这样的流浪。 <br/>  我不甘心,我想在失去它之前,再次去看它一眼。于是,在一天深夜,我背起行囊,打算离开。当我经过父亲的书房的时候,我听到里面有着抽泣声,我忍不住从门缝中看进去,父亲正半跪在地上,他的双手伸出,仿佛要抱住前方全息图中那块美丽富饶的土地,“饶恕我吧……我该怎么办……究竟怎么作才是对的。”他昏花的老眼中正流着泪。 <br/>  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流淌着,我突然有些同情父亲了,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有个两全齐美的方法,仇恨,永远是道跨不过的栏,我深呼吸一口,昂特飞船中特有的气味,头也不回地走了。 <br/>  我再次将飞船降落到这个美丽的星球,但心情显然没有了当初的激动,只有一阵阵的绞痛,我趴在绿色的草地上,把整个头都埋在里面,使劲的闻着草香,再过几小时,它就不属于我们了。我绝望地想着,我离开幸福的距离那么近,却因为过去而把未来给撕开了。 <br/>  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应该是来接收的联合星际署的飞船吧。‘让它去吧,随便怎么着吧。’我无奈地想。迟迟不愿抬起头来,就好像一只不愿面对现实的鸵鸟。 <br/>  轰鸣声越来越大了,而且不止一艘,我慢慢慢慢地抬起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艘又一艘巨大的飞船正缓慢地接近地面,每一艘飞船上都刻着不同种族的徽记,它们如有着巨大翅膀的巨人一样扎实的伸入地面,牢牢地抓住大地,仿佛从远古以来他们就一直站立在那里一样,事情还不仅仅是如此,不仅仅是如此,我甚至怀疑这一切是否是做梦,因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每一艘飞船的双臂都延伸开来,越伸越远,伸到对方那里,牢牢铆接在一起,眨眼之间,一座闪耀着异常光辉的钢铁城市已经屹立在这个星球,牢牢的扎根在这个星球上了,阳光斜斜地射下来,映射在飞船的徽记上,巨大的红鹰和昂特的蓝钻标记交相辉映,蓬勃而出!而其他的飞船上的徽记,也不时闪烁光芒,就好像群星样点缀在整个大地上。 <br/>  铬金的舷门开了,那些曾经怀有敌意的人们走了出来,迟疑地望向对方,不知道该作什么表示好,我看到父亲和红鹰族的族长他们脚抵着脚,莱昂站在他们旁边,指了指天,又指了指他们共同站着的这块土地,他们忽然笑了,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br/>  “你高兴吗?”蓝丝从后面抱住了我,我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指了指那些欢呼雀跃的人群,问道:“怎么办到的?” <br/>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有一句话,你最终打动了他们的心。”她认真的看着我。 <br/>  “哪一句?”我好奇地问。 <br/>  “即使是一个天生的流浪者,他也梦想着能有根!”<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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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灵魂对话》
2002-10-26 13:08:41

<br/><br/>□ 失落的星辰<br/>  我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想经历过的,恨的,爱的,大起大落,最后得出个结论,其实吧,我是自己骗了自己。要不是不相信自己,怎么会到这一步? <br/>  事情得从那台手提电脑说起。那天,我和老K约了在流川宾馆碰头,路上开车经过花街。也不知道怎么的,我鬼使神差就拐进了花街找了处地方停下。现在想起来,那还真叫注定。该我的就得我碰上。要是我和老K见面后再去花街,或者我压根不朝花街那路上走,也就看不到小聊了。小聊是个“小葱头”,那是花街上的切口,意思就是小玩意,小跟班。花街是个好地方,三教九流的都有,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是出痞子和流氓的地方。在那里混的,出来没一个不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象小聊,他在外面,也算是群小偷中的爷了,可在这,还不是见谁都得点头哈腰的。我走过他身边时,就瞅着他手里的那台手提电脑了。不然,我根本就不会理这丫的。 <br/>  那台电脑真是棒,虽然仅仅那么一瞥,可是阳光经过它的银蓝的表面反射到了我眼里,把我立刻吸引过去。我径直走到小聊面前,也不管他还在使劲向个高中生吹嘘手中的货,就拿了过来。这还真的是好货色,机器是索尼超薄,才二厘米不到,重量也就一公斤。钛合金表面的,上面有闪闪的星光,屏是高亮立体绚彩,先锋三千的芯片。我的手摩索上去,反而有种温润舒服的感觉。最让我满意的,是机器一角还被人用心雕刻了只Kitty小猫,看的出,前任主人一定是个女孩子。丽丽不是最喜欢Kitty小猫吗。我想起她,心情就好很多。小聊这家伙是油,他看出我想要,“爷,您看看这货色,可是没用多久的啊,要不是我姐着急用钱,哪肯……”他还想说下去,可我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瞎掰。 <br/>  “你小子有几根葱我还不知道,哪来的姐,不又是你偷的!”不容他辩解,我把笔记本侧了过来,一角上不明显的有个蹭的痕迹,我轻轻一掰,角上的本来挂笔记本锁的地方掉下了一块。这是只有硬敲才会出现。那是贼赃。不过我和小聊都不在乎,反正花街上的东西,有多少是干净的? <br/>  小聊涎着脸凑过来,“和您开玩笑呢。不过爷,您看这货色可真是好呀。最能讨女孩子喜欢了。”他这话是说到我心坎里了。 <br/>  我掂量着这机器,歪着头问他,“多钱?”他比划了一个数,两千?真是笑话,我阿鱼什么时候堕落到被个小偷都敢欺负的地步了?我往口袋里掏了掏,掏出皱巴巴的四百块钱,塞在了小聊手里。“就四百,多了没有。”然后,也不看他一副苦脸的样子。赶紧往回走。本来上花街是打算看大奶奶的,现在倒好,被这事情一耽搁,大奶奶是只能改日看望了,而正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迟到呢。 <br/>  我痛恨不守信用的人。 <br/>  我以一百六十公里的速度直冲流川宾馆,还好,离约定时间就差五分钟。老K他们和中间人说书人已经等那里了。这些自然都不是真名,就象我阿鱼一样。不过我们关心的仅仅是生意。这次要作的是笔大生意。可能是我出道以来,也许也是花街上最大的一笔生意了。我想一定有很多人都在动这货的脑筋,尤其是条子,所以我和老K都非常谨慎,这次会面也是狡兔三窟。事先虚晃一枪又一枪,真正的知情人不会超过四个。 <br/>  只要这批货一到,我就成为这个城市乃至中国,最大的毒品供应商了。看来老K对我挺满意,我们商定了交货的细节并且预付了一部分款项。当然还有下次的接头方式和交货时间。然后就迅速散去。 <br/>  当我躲在街角,坐在车里,抽着雪茄悠然地看着大批警车包围住流川宾馆,那些警察象无头苍蝇般窜来窜去却徒劳无功时,我心里痛快极了。这让我有种报复的快感,报复这群道貌岸然的人,我这些所谓的社会渣子正在把他们当猴耍呢。 <br/>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br/>  我没去丽丽那里,开车先回的自己的窝,本来是打算给她个惊喜,不过后来又改主意了,还是先看看这机器再说吧。万一系统什么都没装好,那丽丽这个电脑盲,最后不还得找上我。于是,我到家吃饭,洗澡,顺便给机器充电,等一切忙完,我让Beetles充斥整个房间,自己抱着这电脑,躺到了沙发上。 <br/>  第一次开机的时候它提示说有非启动盘插在驱动器中,我一查才发现,真有张盘呢,小聊那小子,手脚一点都不利索,这盘要是上面有什么他自己的信息,那不是被人盯上死定啊。拿出那张盘,我倒一愣,上面也有个KITTY小猫的图,就在标签上。看来,这是电脑主人的。机器顺利的启动了,里面挺干净的,就一个系统。小聊已经把机器格式化过了,那他把那盘还留着干吗?我把盘又插入了机器。 <br/>  里面就一个文件,Soultalk.exe , 灵魂对话?我顺手运行了它,光标闪烁一阵子,出现一串怪字符后。屏幕上出来一句话。 <br/>  ? 你好,我叫Laura,想和我聊吗? <br/>  天哪,这太搞笑了,那是曾经很风靡一时的聊天宝宝啊,简单的说,就是人机对话,不过是相当拙劣的。程序中设定好了很多句话,针对人敲入的不同的话作出应对。当然,也有简单的学习功能,和越多的人说越多的话,它学的也越多。不过这种程序,都是用来打发时光或者被某些变态用来发泄用的。我不屑地用鼻子嗤了一声,刚打算把程序关了,可转念一想,何必呢,反正没事情,就玩一会吧。于是,我敲入了回答。 <br/>  鱼> 我爱你啊,你爱不爱我啊? <br/>  ? 我现在不能回答你,因为我们还不了解。 <br/>  我大笑起来,这是计算机的一贯手法,通常程序设定好就是用这种词来推搪,第一个设计者真是天才,他准确揣摩了游戏者的心态,让他们不得不持续的和电脑交谈下去,仅仅为了获得一个虚幻的,不真实的答案。不过我纯粹是消磨时光的,可没那么好功夫,那么正经的谈话。我恶作剧地又打了一行字。 <br/>  鱼> 我们结婚吧。 <br/>  我猜想这次的回答又是模棱两可的了。但出乎我意料,打出来的那行字让我发呆了好一会。? 你能把握住我的一切而确认要和我厮守终身吗? <br/>  鱼> 我做好准备了。爱你爱你爱你一万年! <br/>  ? 你有其他的爱人吗? <br/>  鱼> 我只爱你。不管你值不值得爱。 <br/>  ? 爱情的 痛苦就在于你明知道那是不该爱的而你却无法不爱。 <br/>  …… <br/>  当我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这真是个奇妙的夜晚,我居然会没去找丽丽,没去找兄弟们,和一台电脑谈了一晚上的情!我使劲地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好让自己脑子清醒些。看来,这个程序做的非常好,更难能可贵的是,我的前任必定玩了这个程序很久,而且是用心玩的。从程序中不时跳出的怪话里我能感受到一个处于爱情痛苦挣扎中的女子,我猜她是纤细敏感有教养的,却爱上了一个粗鲁不解风情的男子。而好像有什么巨大障碍,不仅仅是心理上的,在他们的爱情之间立下了不可逾越的篱笆。我有点点动心,对这不曾谋面的女子。 <br/>  电话铃响了,里面传出丽丽娇嫩的声音,她关切地询问我,并且小心不涉及到敏感话题。“你过来吧,”她说,虽然语音平淡,但我能体味她的浓情,“我给你煮了汤喝。”我应了声后就把电话挂了。然后胡乱洗了一把,就打算踏出家门,在门口时我犹豫了一下,是否要把机器给丽丽带去,最后,我还是空手走了,我把软盘和机器小心的放进了保险箱。因为有时候,丽丽和其他人会过来的。 <br/>  去丽丽那里的时候,我还特地从花街走,想找找小聊,可那小子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问了他的几个狐朋狗友,也没说知道,我买了些瓜果,顺路去看了次大奶奶。自从上次出院后,大奶奶身体不如以前健壮了,想当初,她一个人养活了我们几个小子,现在我们不能说是出息了,可也有了点资本,她又享受不到了。牙也掉了,眼睛也不好了。我看着大奶奶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听着大奶奶唠叨着我该娶房好媳妇,我心里应着,想是不是该和丽丽说说了? <br/>  “小鱼啊,你长的也不差啊。脑子又聪明,可惜啊。奶奶当初没钱哪,不然,早就供你念高中了。”大奶奶抹着眼泪,握着我的手说。我又少不了安慰她一通,哄她说我现在也好歹是老板了,也不打架调皮了。能挣钱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真有点心虚,看着大奶奶一脸欣慰的样子,要是她知道拉扯长大的孩子现在成了黑社会的老大,一名毒贩,她会有多伤心啊。我和童童他们都有默契,都瞒着奶奶,整条花街上的都明白我们是干吗的,就奶奶不知道。 <br/>  也许,如果我当初不好勇斗狠把自己送进了少管所,一切都会两样?我想起当初碍于情面帮人打架,结果让别人付出了一只眼睛的代价,而我不得不退学。我使劲地摇了摇头,好把这一切不快回忆抛在脑后,我努力的说服自己,其实这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苦读书有什么用?倒头赚的还没有花街上杀猪老张多!但我还是闷闷不乐,我骗得了所有人,可骗不了自己。 <br/>  等告别了大奶奶,我驱车赶到丽丽那里时候,已经是午后两点了。 <br/>  丽丽真的很贤惠,是做妻子的料,她什么都没说。汤一直闷着,保持温度。我到了后,还给我打了把热水让我洗漱一下。我是在半年前一个晚上遇见她的。当时要不是那两个家伙实在不象话,我也不会插手救下她,她就象现在这样,靠在我怀里,使劲抓住我,只是当初还簌簌发抖。我和夜总会的爸爸桑打了招呼,就把她带走了。天地良心,我根本就没碰过她,可外面传的可邪乎了。后来我才知道她和我一样,都是孤儿,养父母也都不在了。自己单身从外地闯荡到这里,也够可怜的。我原本想把她送走,可她很温和却坚决地拒绝了我地要求。 <br/>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这是她的原话。 <br/>  盯着她的眼睛,只有清澈透明,我动摇了,就把她留了下来,还遣散了以前的一些来往的女子。她单独住着一间大屋子,我不时会过去,把头靠在她的胸膛里,听她脆弱的心跳声,仿佛这样能够安抚我的暴躁。有时,我们的会议也会在她这里开。她总是那么沉静,即使在和我那些兄弟姐们一起出去的时候,也是这样。虽然卑微,但不卑贱。久而久之,兄弟们都尊称她一声大嫂。我听了也有点甜滋滋的,虽然这其实仅仅是一个称呼,真的,仅仅一个称呼。 <br/>  “昨天和老K他们喝了一整夜的酒,累死我了。”我躺在床上,一边喝汤,一边和丽丽说,我心里有些发虚,不知怎么的,我就是不想让她知道那台电脑的事情。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丽丽也没怀疑,她又给我加了一勺热汤,要我当心身体。我点头应了。心里盘算起和老K接头的事情,该怎么布置,带多少弟兄去,怎么躲开条子的耳目等等。当然还有货拿到手后怎么分配的事情。丽丽忽然打断了我的沉思。 <br/>  “阿鱼,陪我说会话好吗。”丽丽今天有点反常,平时她总是安静在一边,偶尔会在我和她说笑的时候搭着我的话茬问下去,比如碰到谁拉,兄弟姐们有什么事情拉。等等。很少有今天这样主动的。我放下汤碗,将她拉近我身边,她有双好看的大眼睛,可是眼神中带了太多的哀愁,脸色显的有些苍白,整个人的气质特别好。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认定她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就好像堕落凡尘的仙女,因为家里穷,她的文化程度不高,高中读了二年就退学了。今天她的眼角似乎有些泪痕。好像刚哭过一样。 <br/>  “怎么了?”我搂紧她,难得细声细气地问道。她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只是使劲抱着我。好久,才直起身子,理了理有点散乱的头发。 <br/>  “没啥,就忽然一下子心悸。过了就好了。”她故作轻松说,犹豫了会,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又补充了句,“你每天在外面,我都提心吊胆的。”我一时无语,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我拍了拍她的手,将准备好和她说结婚的事情,又咽了下去。 <br/>  屋内的气氛显的沉重起来,我觉的有些透不过气,于是故作轻松地逗她,“瞧你,我小鱼这么有本事,会翻了船?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件礼物,你一定喜欢。不过……。”我看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心里很是欢喜,继续逗她道:“等你生日时候再给你。”她笑了,两手使劲锤着我,一副娇羞的女儿态。 <br/>  我们又恢复了原来的轻松气氛,说说笑笑,一直到童童来找我,我才和她告别。和童童一起出去了。走了很远,还看到她在门口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 <br/>  童童忽然叹了口气,“她是个好女人,别辜负了她。哥。也许你该退了。” <br/>  我的心猛地抽紧了,装作不在乎地骂他,“你别废话了,有事情快说,那边怎么样了。” <br/>  “全办妥了。”童童说。他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兄弟。打架进少管所也少不了他的份,操办货色也是我们俩一起。他和我仔细的叙述了他是怎么安排的货源,又从其他地方抽调了精明能干的兄弟为这次运货做准备,还放出了烟雾弹让那些条子们和其他垂涎这批货色的家伙们摸不着头脑。我们谈了很晚,每一步,都仔仔细细推敲过。干我们这行,绝对不能有一丝疏漏。一次错误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br/>  当我最后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真想躺下就睡,可是却如着魔般的走到保险箱前,那台电脑,在月光下,散发着幽幽的蓝色光芒。 <br/>  我在电脑前默坐了很久,才轻柔地敲下回车,就仿佛揭开情人的面纱那样。电脑光标如往常闪烁,跳出了例常的问候: <br/>  ? 你好,我叫Laura,想和我聊吗 <br/>  鱼> 你喜欢我吗 <br/>  ? 我当然对你很感兴趣。 <br/>  鱼> 那么你爱我吗? <br/>  ? 我想我们还没有到互相了解的地步,能和我多说些你的事情吗? <br/>  这是一段漫长乏味的对话,程序总是从它的词汇库中调出规定好的那些字眼,模糊不确定,绕着圈子来引我说出更多,我始终看不到能令我兴奋的字眼,我抓不住她的灵魂,就在我哈欠连天打算放弃的时候,所等待的终于出现了。 <br/>  ? 人们总是在担心别人不理解,实际上是自己并不敢让人理解。 <br/>  那绝不会是一台破电脑和创造它的主人所写的,只有一个女人才会写出这么哀怨无力的词句,我挺直身子,迅速敲入了回答。鱼> 我可以给你方向,给你安全给你一切。不需要理解。 <br/>  ? 没有理解,你怎么知道我需要什么? <br/>  鱼> 爱你就够了。 <br/>  ? 可我还不了解你 <br/>  鱼> 我已经告诉你了啊,我是谁。 <br/>  ? 你有棕色的皮肤吗? <br/>  鱼> 是的 <br/>  ? 你很强壮? <br/>  鱼> 是的,我肌肉发达,可以给你保护 <br/>  ? 你有薄薄的嘴唇和坚挺的鼻子? <br/>  鱼> 我还有一颗冷酷又热情的心 <br/>  ? 那么你是江逸鱼 <br/>  我愣了好半天才能回神过来,这是个聪明的程序!我才在最初输入过自己的名字它就记住了,它的说话口吻让我忘记了它仅仅是个程序。我想它记得住每一个使用过它的人的名字,这给了我一个启发。我决定尝试一下斗智。对于一台机器,就算你撬开它的外壳取出它的芯片也是无济于事的,你得哄它,一点点诱它。就象对那些叛变的人,要在最后才露出狰狞面目。 <br/>  鱼> 错误,我是个女人。 <br/>  ? 你不是 <br/>  鱼> 我当然是,刚才我告诉你的都是谎话 <br/>  ? 你为什么要骗我?是不是人人都需要骗人才能活下去? <br/>  它的反应之激烈是我意想不到的,我想了好一会,才谨慎地敲下回答,我得让它同情我,得让它以为我是那个使用过它,和它对话过的,我迫切想了解的女人。 <br/>  鱼> 我活的很痛苦,我爱的很痛苦,你能帮帮我吗? <br/>  我努力想象那个活在痛苦中,活在两个男人中间的女人的心情,不过当我打出来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却是我自己,我迷茫了,这是我自己的写照吗?深夜我在一个程序面前,剥离了自己的伪装。那么的脆弱。它相信了,语气柔和多了。 <br/>  ? 你自己说的,没有人可以帮助你。 <br/>  鱼> 为什么? <br/>  ? 什么为什么? <br/>  鱼> 为什么就是为什么? 因为是你自己决定的路,你无法改变。无力改变,无能改变。 <br/>  我瞬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胸口充塞着某种气氛,我把手平摊在键盘上,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和我多象啊,我需要她,这是我此刻的全部感觉。于是,我开始了计划。 <br/>  鱼> 你知道我是谁? <br/>  ? 你的头发是黑色的吗? <br/>  鱼> 是的。而且很长,就象丝绸那样滑。 <br/>  这是我心里女子的图象,丽丽也有一头光滑的长发,我常常摸着她的头发坐很久,我们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坐着。我渴望那个女子,有同样的长发,死死绕住了我的心。 <br/>  ? 你的眼睛是棕色的吗? <br/>  鱼> 是的。 <br/>  ? 你的手指很修长? <br/>  鱼> 是的 <br/>  ? 你的嘴唇呢? <br/>  鱼> 圆润有光泽。能让我爱的人在触摸是季动。 <br/>  我写的时候是想起丽丽了,她和一个模糊女子的影像总交错的出现,有时叠映,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在疯狂地爱上一个灵魂同时还在想着现实中的另外一个纤弱的女子,假想中,丽丽的眼神让我发狂,我有背叛的感觉。就在我失神的一刻,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回答,我的嘴不自觉的张大了,那让我发笑,“什么烂程序,”我开心地笑着,有股无比舒畅地感觉,又觉得特别滑稽。上面大大醒目的写着: <br/>  ? 蝴蝶衣爱江逸鱼 <br/>  这一夜,我难得作了好梦,不是打打杀杀或者血淋淋的,我梦见自己和一个天使在一起,她展开她巨大的翅膀,把我紧紧佣在怀里,我们一起上天堂。我醒的时候,枕巾湿湿的。我又躺了好一会,才爬起来,驱车直奔花街。 <br/>  小聊那小子,果然在那里,正向人推销一个偷来的雷达表,看到我来,他苦着脸,想跑又不敢跑,“爷,您就这么想着我啊。”他哭丧着脸。 <br/>  我笑着骂他,“废话,我想你干吗。别一副哭穷的样子,谁不知道你那些坏水能让你挣多少,问你,上次那机器你是哪来的?” <br/>  小聊大大的松了口气,看来他以为我又是要来讹他东西了,这小子,就这样,当着明白人还爱耍宝。“我想想……”他抓抓脑门,想了好一会,“对了,在前门槐树街那里,我看到一个妞正打电话,包就放在地上。您看,哪有不吃送上门的……”他嬉皮笑脸地。 <br/>  “长的啥样子?”我问。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br/>  “嗯……长头发吧,到腰了。挺好看。”他比划着头发长度,和我想象的一样。“嘴啊,鼻子啊,都挺好看。对了,眼睛水水的。” <br/>  看他实在说不出什么了,我才放了他,顺便让他把遇见那女孩的详细地址给留下了。另外给童童打了个电话,向他详细描述了那个女孩的形象,我有强烈的感觉,她和我心里想的一样。并且把女孩名字告诉了童童。 <br/>  “胡蝶衣。”我说。 <br/>  童童应了,听得出他很好奇,不过他并没有多问,多年兄弟了,大家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转而把话题又扯到了生意上。“哥,据道上的兄弟说,条子最近很活跃,他们好像听到些风声了,都是他妈的其他一些看我们吃肥肉眼红的家伙捅出去的。”他顿了顿,又说,“我怀疑有便衣混进来了。不然流川宾馆那么隐蔽的地方都会被找到。” <br/>  我骂骂咧咧的嘟哝了几声,“找出来,做掉。”我恶狠狠地说。“你不心狠点,别人就吃了你。” <br/>  我在酒吧里搂着丽丽看舞池里面一对对男男女女时,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童童的消息给我带来很不好的感觉。这次也许会栽,这是我的感觉,可我又不能退,老K不会答应,条子不会答应,兄弟们也不会答应,我更不能答应,道上的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呢。我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这么多愁善感了。也许因为有牵挂了?我想到这,不自觉的捏紧了丽丽的手,她一定疼了,皱了皱眉头,可什么都没说。 <br/>  我内疚的放开了她的手,用拇指轻轻帮她揉了揉,她转过脸,向我笑了笑,长发擦过我的脸,把我撩拨的痒痒的。“你跟着我值得吗?”我忽然冲动地问她。 <br/>  她没有说话,可坚决地点了点头,眼神也不容置疑。 <br/>  我凑近她,吻她,嘴里含糊地说,“那是痛苦的。” <br/>  她也回吻我,是那样的温柔而热情,“我无法选择。”她说。我心中一动,把她拉远些,仔细的看她,丽丽也平静的回望我,就象有默契般,我们又同时拥抱住对方。她听着我的心跳,我听着她的,却在酒吧昏暗的灯光中,想着蝶衣。我的爱人。 <br/>  时间在忙碌中过去,离开和老K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江湖上都在传我们会在码头见面,不过……我冷笑着,往往传言是最不可信的。那本来就是一个烟雾弹,为了装的象,我还派去了不少弟兄,故意在那里出没,并且不许陌生人靠近,让人以为真有些什么。实际上的地点,到现在还没最后定呢,老K和我,都是谨慎的人,不到最后一刻,我们是不会亮底牌的。 <br/>  丽丽好像很不安,她总是一次一次的打电话来看我好不好。这让我被弟兄们取笑了好几次。他们说我该成家了。要在以前,我会很开心,不过现在,每次看到丽丽,话到嘴边,我又咽了下去,一个摸不着的障碍阻在我和她面前。除非找到蝶衣,不然我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打开心结了。我在那么疯狂愚蠢的爱上一个影子。 <br/>  我越来越长久地在和丽丽见面地时候独自无语沉思。丽丽真是个好女人,她看出来了,可什么都不说。只是眼神更哀伤了。我无话可说,只有拼命给她买好东西,吃的用的穿的,可她每次接受的时候,仅仅是礼貌地笑笑。我有什么办法?我怎么和她说?有谁知道我会爱上一个从未没有看到过的女人?何况她绝对是不可能和我在一起的。其实,我想我只是想见见她。人就是那么奇怪,得不到的东西再差也是最好的。也许蝶衣与我想象完全相反呢。我不止一次这么说服自己,可是最终还是徒然放弃了。 <br/>  童童终于在我最激动暴躁要爆发的时候来找我了。“哥,我没找到你说的那个女人。”他脸色很不好看,我也很不好看,不过他及时说了后面一句话,那让我瞬间冷静了下来。“可我在那里发现了另外一个事实,丽丽有别的男人,还是个警察。” <br/>  “怎么回事?”我的语气中听不出有多少愤怒,可我自己知道心里什么滋味,我才发现,我挺在乎丽丽的。 <br/>  童童小心地看着我的脸色,“我安排了几个兄弟,按照你说的名字去打听,可没听说街上有叫这名字的。于是,我让他们守候着,看有什么长的象的,就跟着,结果几个弟兄无意中发现嫂……丽丽进了一个门,然后另外个男的也进去了,他们没敢惊动,就赶紧来报告我了。我一看,就瞅了个没人的时候,进去搜了下,从纸篓里找到了那男的写在张纸上的电话号码。我打过去,是公安局的。” <br/>  童童说的时候我的嘴角一直挂着冷笑,我不知道自己能够这么冷静。曾经我是很暴躁易怒的。我还没被哪个女人耍过呢。也许因为蝶衣的事情让我对丽丽的背叛能够好受点。不是吗,我其实也在背叛呢。但如果我不教训她我就不是阿鱼了。童童这时又插上了句,他的话让我有了个好主意。 <br/>  “哥,还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我按照那男的照片查下去,发现他居然是老K的人。绰号叫‘苹果’,我看啊,这次条子失算了。居然被我们发现便衣了。是不是……”童童用手做了个劈的手势。我制止了他。 <br/>  “先不用着急,我还有用的到他的地方。”我想了会,命令童童道,“给我接老K。” <br/>  苹果是个挺出众的男人,如果不是偶然,没人会知道他是警察。他站在老K的背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冷酷的眼睛里也看不出一丝感情。我注意到丽丽在微微颤抖,她一定很紧张,是的,也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带她来这里。 <br/>  和老K见面。 <br/>  我借给丽丽过生日,带着她出外度假,实际上,这只是个借口罢了。她好像毫不知情,我想她仅仅是偷情而已,并不知道苹果的真实身份,这让我更痛恨那小子,他居然敢拿丽丽的感情耍着玩。我也厌恶丽丽,不过她看来也是有内疚的,这从最近的反常举动能看出来。我心里又矛盾又说不出来。我拼命地玩电脑,想再看到“蝶衣爱江逸鱼”的字眼,可是这台傻瓜电脑象中邪一样,再也没有那么创意的句子了。 <br/>  “阿鱼老大,你的码子真靓女啊。”老K色眯眯地看着丽丽,眼神里面好像要把她衣服剥光一样。丽丽求救似地望向我。我装着没看见,努了努嘴,指向老K身后的苹果。 <br/>  “这位弟兄……眼生的很啊……”我故意拉长音。 <br/>  苹果显然丝毫没有准备,他生硬地点了点头,“鱼爷,我只是K爷跟前的小喽罗,您自然不认识我。” <br/>  “哦?”我凑近了点,并且紧紧拖着丽丽,我感觉她在抗拒我,怕靠近她的情人,我有种快感,“没想到老K手下有这么厉害的喽罗啊,我的弟兄是不如拉,不如拉。” <br/>  苹果一副很莫名的腔调,他可真是够便衣资格的,“鱼爷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br/>  我冷笑着把丽丽推到前面,“这你不会不认识吧?把了我的码子,还打算拆我的生意?嗯?贺民同志?” <br/>  他的反应是突然急促的,电光火石间,他就砸倒了几个身边的人,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朝窗口跑去,不过,老K和我早有准备,七八个弟兄一起涌上,立刻就把他给抓住了,并给他一顿好打。 <br/>  我蹲下身子,看看他被打的鼻青脸肿,不省人事,又朝丽丽望去,“这就是你的情人?你没想到吧,他是警察,只是在玩你哪。”丽丽的颤抖停止了。她目光非常复杂,可是我看不出有害怕的表情,倒好像还有点快意。 <br/>  “你在乎?”她咬着嘴唇说。 <br/>  我一时语塞,“把她和……那个烂人都带走!”我怒吼着。 <br/>  在警察来这之前,我们就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那才是真正的交货场所。就在市内。可没人会知道我们敢在喧嚣嘈杂的市内交易。 <br/>  苹果痛苦地吐出口血水,不等他吐第二口童童就又给了他一拳,“没想到你会栽了吧?警察同志。”我接过老K递过来的烟,得意地将烟圈吐在他脸上。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我的背后。 <br/>  “不好意思……鱼爷,要不是你,我们大概都要死在这小子身上了。”老K对这次交易满意极了,又抓了内奸,又完成交易,这让他很痛快,他根本不点我递过来的箱子里面的钱数就爽快的把货色给我了,还额外送了些。他指了指丽丽,丽丽脸无血色的站着,“这个女人……我看鱼老大就给我和你手下的弟兄们……”几个他的手下都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br/>  童童突然站了出来。狠狠地一拳将笑的最奸的一个老K手下打倒,“谁要是再这么想,这就是下场。”他冷冷的说,匕首在手里发着寒光。房间里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br/>  我感激的瞥了眼童童,一口一口抽着烟,“你走吧。”我说。丽丽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好像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她一步步地,朝门口走去。 <br/>  “蝶衣……”倒在地上的苹果模糊中吐露的几个字,语音不清,可在我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我迅速冲到他面前,不用多说了,看我对面人的表情我就知道了。我缓缓地回过头。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 <br/>  “警察。”丽丽的表情完全变了,坚忍而果敢。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样子的时候。“把手全部举起来,退后。”她有条不紊地说。 <br/>  我贪婪地看着她,那是我爱的女人吗?“你骗了我。”我沙哑着声音,充满魔力,“我救的你,我爱的你,可你骗了我。” <br/>  她毫不退缩,“退后,不然我就开枪。” <br/>  我摇了摇头,“记得我说过我要在生日送你什么吗?一台电脑,银色的索尼,上面有个Kitty小猫。”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吃惊,我继续往前走,“里面有个程序,记得吗?罗……。拉……”我拖长音以奇怪的节奏说。“胡蝶衣爱江逸鱼,这是你说的,记得吗……你不仅骗了我……你还骗了自己!”我突然极其狂怒地冲上去。被两个女人背叛的感觉一点不好受,无论是丽丽还是胡蝶衣,在我看来,他们都背叛了我。我等她把我打死。 <br/>  枪声并没有响起,在我清醒过来的时候,丽丽已经被我打飞到墙角,弟兄们迅速上来卸了她的枪。她到没有多少害怕,“你们跑不了的,我在来的时候,已经做了记号了。听……”她微笑着说。 <br/>  远处,警车声大作。 <br/>  “妈的!”老K狠狠揍了她一巴掌。我心不由一扯,又忍下了,不去看她的眼睛,现在我乱极了,这不象我的作风,我向来是果敢的。心狠手辣是我的代名词。可她……为什么不开枪?她真的爱我?我不相信。那仅仅是一厢情愿罢了。 <br/>  “走吧,”我意兴索然地招呼自己弟兄,并且喝止了老K,“这个女人,我要带她走。” <br/>  老K狠狠地看着我,“你不会是和条子串通吧。”他把枪指向了丽丽,“她必须得死。” <br/>  我不记得是怎么动手或者谁先动手,只记得一片混乱中枪响了。丽丽不知道何时死搂着我,背对着老K黑洞洞得枪口,一个血点正慢慢扩大到一大圈血。她从已经呆住的我的手中抽出了枪,忍痛退到了墙角处,在离开我怀抱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身体一部分也离我远去了,仿佛被抽掉了什么,我们的距离一点点拉远,可是眼神在渐渐靠近。 <br/>  “谁都不许动,放下……枪……”她虚弱地说。谁都看得出她快不行,可是谁都能看出她的态度的坚决。苹果慢慢苏醒了,他爬起来,也举起了枪,并且磨蹭到窗口,身子往外探去在招呼越来越近的警车。 <br/>  我什么也没想,也没干,只是和她的眼神死死相对,现在我全明白了,她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有什么男人她不能放下,那只是她的职责所在,她的眼睛这么告诉我的。我真傻,我在看清一个女人的灵魂的时候,却没有相信自己的灵魂。也许,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这是命运。 <br/>  我踢掉老K的枪,打碎他最后的一丝逃跑的企图,不顾他恶狼般的眼神,我看着童童,“这事情,我担着,求你件事情,照顾好大奶奶,让她老人家……开开心心地走。就说我阿鱼出远门了,不能……尽孝……”童童什么都没说,他只是使劲地握了下我的手。我想,我该放心了,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像我。我继续看着蝶衣-丽丽,仿佛要把一生一世都看尽,她已经很虚弱了,可是握枪的手还是很坚定,她的眼神从痛苦,到欣慰,还有深情。最后,在大批警察冲进来的那一刻,她放松地去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并且喃喃自语。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虽然听不见。被警察带走前,我努力想挤到丽丽身边,苹果上下打量了我很久,然后在我肚子上狠狠揍了一拳,但没有阻止我的行动,还和其他警察说了些什么,他们给了我一点时间,让我和丽丽告别。 <br/>  我蹲在已经无生息的她身旁,嗅着她长发传来的香味,在她耳旁轻轻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起身走了。 <br/>  我相信她一定听到了,因为我能感受到她的灵魂就在伴随着我。 <br/>  这就是全部事实,我没什么可辩驳的。我曾经想过,如果再活一次,也许我还会选择这么个活法,蝶衣说的对,我们有时候毫无选择。所能做的,仅仅是倾听灵魂的声音罢了。我也快去她那了,对于这个世界,我毫无留恋。这是我应得的下场。只是,我有个小小的要求。能把那台电脑,和我的骨灰放一起不?上面找人写上几个字。 <br/>  “江逸鱼爱胡蝶衣” <br/>  这事情,我想苹果会做。<br/><br/>

长沟流月去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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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2 ● - 失落的星辰作品 32字1楼 桃花仙 2002-10-26 12:45:45
18113 ◆ - 《最后的防线》 9021字2楼 桃花仙 2002-10-26 12:55:34
92126 ◆ - 《别无选择》 9049字3楼 桃花仙 2002-10-26 12:59:36
91112 ◆ - 《一生之远》 7563字4楼 桃花仙 2002-10-26 13:01:38
54129 ◆ - 《打开窗,爬进来》 13283字5楼 桃花仙 2002-10-26 13:02:33
9132 ◆ - 《通神之路》 21431字6楼 桃花仙 2002-10-26 13:05:00
97132 ◆ - 《名字不是偶然的》 11860字7楼 桃花仙 2002-10-26 13:06:06
109139 ◆ - 《流浪者的根》 18302字8楼 桃花仙 2002-10-26 13:07:16
123 ◆ - 《和灵魂对话》 23941字9楼 桃花仙 2002-10-26 13:0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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